明凡细细打量着周围，手中紧攥三矛，随时戒备着。
那些怪手将她扯进这幅诡异的画卷里面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寂静异常。
但寂静之下藏着的，是无法预知的危险。
鬼老出现在明凡身侧，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不禁皱眉。
黑匣子在明凡身上，明凡到哪，鬼老自然就跟着到哪。
他如今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凡被拽进虚空的画卷中去。
“我最近可没怎么吸食你的气运了。”怎滴这运气还是这般的差劲。
当然，后半句鬼老考虑到一个脆弱女娃的内心，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过如今这可好了，不仅明凡许诺他的神魂没了，现下明凡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
明凡将神识扩散出去，笼罩四周。
“鬼老，这里不对劲。”明凡将神识收回，揉了揉眉心。
鬼老好整以暇地摸了把胡子，心中暗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不对劲。
明凡没理会鬼老接没接话，自顾自继续分析。
“这幅画轴，应该是一件法器。”明凡一本正经说道。
法器多种多样，笼统地可以概括为攻击型和防御型法器。
如果细分起来，不仅仅有像引墨三矛这种常规武器，还有燕青枫使用的阴阳镜，属于攻击型法器，萧家尘用的八宝琉璃镜这种辅助型法器，另外就如明凡现在面对的这幅画轴一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鬼老嘴角一抽，她说的这些，随便叫上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算哪门子秘密。
反而明凡这一脸严肃认真非常的样子，让他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法器的话一定会有突破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现在未知。
“也不知道师兄们懂没懂我留下的暗号。”
“石岳那家伙应该也不会被燕青枫打死。”
鬼老：“？”
等等，她说话的跨度太大，他怎么的一句也听不懂跟不上了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哪到哪啊。
“丫头，你疯了？”
鬼老终究没忍住，抬手拍了一下明凡的肩膀，手却透过明凡的身体，穿了过去。
明凡眉头紧皱，口中的话依旧是风马牛不相及，听得鬼老频频皱眉。
鬼老不知道，这其实是她的思考方式。
嘴上虽然念叨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但脑子一刻不停地转着，将各种细节穿插在一起。
“鬼老，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明凡兀地一拍手掌，眸中亮了亮。
她从进来就隐隐感觉这里不对劲，哪里看着都没有毛病，但没有毛病才是最大的毛病。
鸟语花香，清风徐徐，仿佛就是一个真实无疑的世界。
不过这真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诡异。
寂静无声。
是了！就是寂静。
四周鸟声悦耳动听，但树上那么多叶子，被风吹起却没有一丝响动。
这就是这个画卷中的诡异之处。
她眼前的树都是假的，也可以说，她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地方，看来是破除眼前幻想的关键。
既然已经看破，明凡念起清心咒，手中动作不停，一滴精血被明凡从指间逼出，手指一横，精血涂抹在额头中间。
一道殷红的血痕一闪，没入明凡眉心。
“天眼尽开，邪魔遁形，驱祟避灵，风朗浊清，开！”
郁郁葱葱的树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洞洞的阴森茂林。
树上黑乎乎一片，明凡细细看去，竟是数千只黑黢黢的渡鸦，哪有什么动听的百灵鸟，那他妈都是五彩斑斓的黑！
枯藤老树昏鸦，说的就是这幅场景。
至于小桥流水人家，呵呵，她是一个也没看到。
树上的渡鸦见明凡看来，集体哇哇大叫，叫声震耳欲聋，明凡不禁眉头拧成疙瘩。
“那个……你们叫得忒难听了，还是别叫了，我不想听。”
明凡此话一出，众多渡鸦血红的眼睛齐齐盯向她。
饶是她不要脸，此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和谁说话？”
鬼老站在明凡身边问道，在他眼中，此时依旧是那幅海晏河清的和谐画面。
他一个灵体，无法识破法器中的幻术。
“五彩斑斓的黑们。”明凡吐出几个字，往前跨出两步，打算往林子深处走去。
来都来了，既然那些东西将她主动拽进来，就算她能躲一时，也躲不了许久。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鬼老看了明凡一眼，回到黑匣子中，只要回去，他就能通过明凡与黑匣子的契约，和明凡短暂互通感官。
从明凡的眼睛里，他终于看到了这片林子真正的样子。
“……是挺难听的。”
鬼老半晌开口。
明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片刻语重心长地对鬼老道：“鬼老，这次只有咱俩了。”
她想说的是，如果出了什么变故，她真的会把鬼老从黑匣子里面揪出来顶上。
鬼老整个魂不自觉抖了抖，这死丫头每次给打的预防针，都很像催命符。
“找那个小黑球去。”
明凡往前走着耸了耸肩：“赤莲秘境被封了。”
她进到这里之后，赤莲秘境和她的联系被一层看不到的力量阻碍，半颗蛋自然出不来。
至于什刹九头妖，她派去跟着石岳了，以确保石岳不会真的挂了。
她现在手下能用的，只有三矛和鬼老了。
“老夫只是一道残魂……”
“我突然想试试用万年魂息木当柴烧的感觉。”
“……呵呵呵，老夫的确许久没松快筋骨了。”
……
“桀桀桀桀。”
明凡和鬼老正说着，一道刺耳的笑声唧唧歪歪传出。
那笑声像极了开水壶里拉了头驴，驴跑了二里地气喘吁吁地喘气。
明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杠铃般的笑声笑到了，真是没有难听，只有更难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