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虫小蝶将事情通过书函告知水灵儿后,心里确实松了口气——有廷益庄的人配合,救人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但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蓝映月和蓝代瑶这对姊妹花的身影,很快又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顾欣莹当初答应过,只要他送完了解药,便会放姊妹二人跟他走,那时本可大大方方带她们离开。可如今情况不同了——他要冒险去救方亭月夫妇,行动中变数太多,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万一行动受阻,或是出了乱子,以顾欣莹的性子,难保不会一气之下反口,甚至迁怒于姊妹二人,对她们下毒手。
一念及此,虫小蝶的心便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掌心沁出一丝冷汗。他在屋内踱来踱去,忖思了许久,终于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坚定——他不能拿姊妹二人的安危冒险。
“蓝映月、蓝代瑶,你们进来一下。”虫小蝶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姊妹二人很快推门进来,见他神色严肃,心里也跟着一紧,默默站在一旁。她们只当虫小蝶是要交代什么琐事,却没想到,他竟将今晚要在黑水岛救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二人静静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她们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屡次救她们于危难的恩人,不仅有侠义心肠,更有这般敢与官府、幽冥鬼府抗衡的胆识,一时间,看向虫小蝶的眼神里,满是敬佩。直到虫小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忧虑:“正因为要去救人,我才担心——若是我顺利救出人,顾欣莹必定会记恨我,到时说不定会迁怒于你们,这点咱们不能不防。”
这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姊妹二人心中的敬佩与安稳,她们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白了几分,心里更是慌得六神无主——她们刚看到离开的希望,难道又要陷入险境?
虫小蝶见她们眼底的慌乱,不禁微微笑了笑,语气放柔了些:“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想好了计策。到时我会先安排你们离开这里,只要你们安全了,就算顾欣莹反口,也奈何不了咱们。”
“真的?”蓝映月和蓝代瑶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慌乱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狂喜。她们连忙跪下身,就要向虫小蝶磕头道谢,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虫少侠!多谢虫少侠!”
“快起来,快起来!”虫小蝶连忙上前,伸手将二人扶起,语气郑重了些,“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先别急着谢我。”
二人盈盈站起,眼里还闪着泪光,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只听虫小蝶缓缓道:“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再也不是什么主仆关系。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服侍我,就当我是知己、是朋友便好。若是你们不答应,便是不想和我做朋友——那等离开这里后,咱们也只好各走东西了。”
这话让姊妹二人瞬间愣住,眼里的喜悦僵住,下一秒,眼眶便红了起来。蓝映月强忍着泪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哀求:“虫少侠,您……您不可不要我们!只要能让我们跟着您,我们什么都肯答应!做朋友也好,做什么都好,您别赶我们走!”
虫小蝶见她们情真意切,眼底也泛起一丝暖意,点了点头:“这可是你们说的,以后可要记住,咱们是朋友,不是主仆。”
二女连忙用力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却是喜悦与安心的泪。
虫小蝶又道:“还有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咱们之间不能有秘密,凡事都要坦诚相待。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什么顾虑,都要及时跟我说,知道了吗?”
二人再次点头,脸上的不安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这时,蓝映月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动,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虫少侠,我们还会待多久?”
虫小蝶唇角勾起一抹浅弧,语气笃定:“明晚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你们务必提前备好行囊。”
蓝映月与蓝代瑶闻言,瞳孔骤然放大,圆圆的像两枚受惊的杏核,怔怔地望着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这期盼已久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两人一时忘了反应。
虫小蝶见她们这副呆模样,忍不住轻笑:“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蓝代瑶最先回过神,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意:“虫少侠,您……您也会和咱们一起离去吗?”
虫小蝶缓缓摇头,眼底掠过一丝谨慎:“我方才不是说过,会先安排你们离开,免得公主临时反口生变。明天用过晚饭,你们陪我到外面走一趟,届时自会有人接应。我还需在这里多留一日。”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回去准备时,衣衫杂物不必带,若有重要物件,便藏在贴身衣物里——若是大包小包拎在手上,难免引人怀疑。好了,我还要练功,你们先出去吧。”
次日中午,一名身着戎装的官兵叩响了栖云阁的门,传话说公主顾欣莹请虫小蝶过去一趟。
虫小蝶指尖的动作一顿,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心底暗忖:“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她突然找我,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可对方既已派人来请,终究没有不去的道理。虫小蝶压下疑虑,跟着官兵往外走——其实他早摸清了顾欣莹的住处,根本无需人引路,只是不便点破。
两人行至一栋气派非凡的屋舍前,朱红大门敞开着,十余名衣冠齐整的官兵分侍两侧,腰佩长刀,神色肃穆,透着一股不容靠近的威严。
大门正中,一个身材魁梧、头戴尖盔的军官见虫小蝶来了,立刻快步迎上前,躬身拱手,语气恭敬:“恭迎虫少侠大驾!王爷与公主正在大厅等候。”
“王爷?”虫小蝶心头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