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邱桓奇怪眼神看过的何曲娇心里有些慌乱，像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落定前，突然消散。
何曲娇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却始终不得其法。
“该死。”
隐在罗裙下的手指指甲已经快要嵌进皮肉，可何曲娇却像是无从察觉一样，始终直勾勾的望着何也。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脆弱的脸。
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像只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偷偷窥视着，何曲娇是很擅长掩饰自己野心的人，只是面对何也，她却总能一再失去理智，以至于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何曲娇知道，如果再这样绝对是下去不行的，她抿唇敛去眉宇间的翻滚的阴翳戾气，开始扭转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思索在邱桓心中形象回旋的余地。
而被她窥视的何也，正被周听牢牢护在身后，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何也不自觉的舔了舔唇，阳光下他的眼眸犹如黑曜石和红翡般绚烂。
只是这份绚烂落在西泽眼中，却是刺目的很，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眼中毫无笑意：“他带不走你的。”
看见因为被周听护着而明显放松下来的何也，西泽眼神里的光黯淡了许多，似乎何也从来都不曾需要他的帮助。
西泽不想伤害何也，可比起让何也离开自己，他宁愿何也只是拥有短暂的痛苦，不可否认，这是自私的，可西泽真的不想重新花费百年时间来寻找一个人了。
那太痛苦了。
西泽犹豫的情绪动摇着，心底犹如被彻底搅乱的湖水般荡漾。
放心吧。
只要再给一点时间，何也肯定会记起自己的。
西泽自我安慰着。
虽然何也身上的气息比起从前有了变化，虽然他无法感知从前何也与他身上定下的契联。
但。
只要一看见何也，西泽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是一种近乎变态的直觉。
何也再怎么改变，西泽都能认出他。
从前的他是如此。
现在的他亦是如此。
“——别怪我。”
西泽掀起唇角，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什么？”
何也的目光短暂的落在西泽仅存的那只红眸上，他可以视物的眼睛是西泽给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何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眼眸的异样。
怎么回事，何也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在思索西泽带着歉意的表情里，究竟蕴含了什么意义。
两只同样漂亮的眼眸产生共鸣。
何也的眼神涣散，他耷拉下脑袋，牵着着周听衣角的手改为握住手腕，周听手僵了僵，他没搞懂何也突然的亲密接触是否有着什么含义。
紧张之下，周听忽略了何也握着他手时，大的惊人的力气。
何也已经满脸震惊：“卧槽，这人要干嘛，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受控制了？”
系统110也同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还没来的及解释。
便看见何也夺过周听手中的剑：“……”
迎着他诧异的目光扬起嘴角，一剑扎进了他的胸膛。
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演的是什么戏，难道这瞎子是跟这突然冒出的变态是一伙的？”
没有人能说清楚，为什么现在的状况会变成这样。
他们冲上前，想要阻止何也的动作，却被阻挡开来。
剑刃划破肉体的声音并不美妙。
可以说是瘆人的。
“唔！”
周听甚至疼得脸色一白，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艰难的抬手，握着锋利冰冷的剑刃，血不停的涌出，很快就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心脏被刺穿的感觉很痛，身体失血的感觉更是让周听浑身冰凉，只是，在何也接下来一番话出口后，他那原本充就失去血色的唇看起来，竟是比本就是病人的何也还要苍白。
何也只能在心底叹了叹气：“唉。”
“好心疼啊。”
何也似乎是嫌捅进周听心脏的剑不够长，还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带动着剑往周听的身体里进了几寸。
他的语气里透着周听熟悉的虚弱和无辜；“你好傻。”
何也弯了弯唇，语气漫不经心间带着调侃：“阿听，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谢谢你之前的帮助，可是你现在缠着我的样子真的很烦，所以，抱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你了。”
“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就当拜托你再帮我一次了，好不好啊……”
周听的眼尾攀附着一抹微红，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理智去分辨何也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身体失去的血液太多，脑袋缺血供氧的感觉甚至让他无法思考，连何也的异样他都没有发觉，便悄悄的红了眼。
虽然，周听还没有来得及跟何也说喜欢，但是他不相信何也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哪怕心脏都被何也夺来的剑扎透了，周听还是不肯相信这就是事实。
原来何也是利用他吗？
周听的身体晃悠悠的，全凭何也手中的剑在支撑着，才能不完全倒下，他何也的最后一眼里满是控诉。
不要。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没有人看见，何也涣散的眸流露出一瞬间的惊恐与痛苦，这抹情绪变化太短暂了，短的旁人压根来不及捕捉，便已经消湮殆尽。
“嘀嗒！”殷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滑，流淌至剑柄处，沾满了何也的指尖。
“何也……”
周听已经听不见其他人或惊恐，或愤怒的喊叫的，他张了张唇，无声唤着何也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缓缓的闭上双眼。
伴随着“噗通”一声。
他彻底的倒在地上。
“快，救人！”
邱桓同样震惊，早在何也把剑捅进周听心脏的那一秒，他就已经拿起剑，准备上前，可是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禁锢着，无法动弹。
直到西泽抱着昏睡的何也，如同清风般离开后，那股禁锢才消失，他终于把嗓子眼里堵住的话喊了出来。
邱桓沙哑的声音让其他人纷纷如梦觉醒般回过神来：“是！”
最终。
气息几近全无的周听是被珏林峰众人带走的。
而不属于珏林峰的徐玥，从见到西泽真面目的那一刻脸色就已经大变。
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那并不是害怕。
西泽最后离开时，佯装无意的朝她看来。
只一眼，徐玥身体被诡异力量的召唤，她看着自己一瞬间变透明的身体，忽的想到了下山前师傅叮嘱。
系统110与何也早在周听被一剑刺穿时，便已经两两相顾无言了。
最后还是何也，平复着操蛋的心情，冷静开口：“我恩公死了？”还是被他这个白眼狼一剑刺穿的？
系统110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并没有，还好我眼疾手快，保住了他的狗命。”
何也闻言似笑非笑：“你记得保主角狗命，还不如保我，请你现在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失去身体控制权，突然发疯捅人的事。”
系统110吹了吹口哨，左顾右盼。
何也面无表情：“我感觉我的心更冷了，也许我真适合做一个杀手，比如杀猪，比如砍死所有不顺眼的人。”
系统110眼见打马虎眼没用，这才老老实实解释：“西泽控制了你。”
“他也是重要人物之一，他做出的决定，我无法改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何也默默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