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几乎看不到星星，因为和唐晟见面耽搁了一会儿时间，程茂回到家之后连清已经把菜都做好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尚安菱做菜，总以为她应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没想到住在一起时间不长，却总能一点点让他扔掉对所谓大小姐贴上的种种标签。
就连做的菜都那么好吃。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家常菜，食材调料也都普普通通，偏生就被程茂吃出了感动的意味。
越是这样，越觉得她真的太优秀，又想努力的追赶她的脚步，又自卑的觉得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
“想什么呢？”
吃的津津有味的人吃着吃着就停下来了，一副若有所思又自怨自艾的模样，着实让连清有些好奇。
程茂回神，摇头，刨了一口饭，嚼着，“没事儿，就是好吃到震惊。”
“噗。”
连清觉得好笑，“你骗三岁小孩儿呢。”
好吃她相信，但也不至于到震惊的程度吧。
略显傻气的回以连清一个傻笑，程茂转移了话题，“我下午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我去见了唐晟。”
“哦？”有点小小的意外，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咬了一口青菜，连清抬眸，“聊的怎么样？”
“看他那样应该更相信何律师，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他了。”
程茂确有一些担忧，这本不在尚安菱的计划之内，头脑一热就这么说了他有些怕破坏了她的计划，“这样做可以吗？”
程茂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
计划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连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我这么做会让唐晟怀疑到你头上吗？”
“我相信你是拿捏住了可以说的情况下说的，你不会给我造成困扰。”
连清总是会给予程茂百分百的信任，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份信任会让程茂有多心动。
悄悄的捂住心口处，感受着那剧烈的心跳，程茂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一口烈酒下肚，从喉咙热到了心里，刺激的他控制不住表情。
“你笑什么？”
连清疑惑，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略有些无措的放下手，程茂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连清的脸看，眨巴眨巴，二十几岁的人了，被暖白的灯光愣是衬出了十几岁的嫩度，微红着脸颊，无比认真的摇摇头，“没有，很好看。”
连清:“……”
纵使再没往这方面想连清也终于意识到了程茂的不对劲，况且她本来对这些情感方面就特别的敏感。
要是此刻她要是还看不出来程茂对她抱有什么样的小心思才白活了这么些年。
原来，程茂喜欢她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如果真要细想的话，大概时间不会比想象中短。
这或许也和程茂的经历有关，太久的没有体会过被关心的滋味，一直一个人在寒天雪地踽踽独行，突然有一天有人给了他一件温暖的大衣，向他伸出手，告诉他，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走。
换做谁，大概都会沉沦。
不知为何，连清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紧张的次数可不多，大多都无关情爱。
独独这次，面对根本就不符合她审美的程茂，她却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呢？
连清很是纳闷。
或许，她和程茂是相似的。
这些年，连清一直在算计着如何更好的完成任务，乖乖的听着八九的话把自己当成一个外来人，与每一个世界都那么相融却又那么格格不入。
因为一个人独行惯了，都快要忘了有人陪伴的滋味。
这段时间和程茂同住，太像她还没有死前的生活。
那些身体残存的模糊记忆一点点的与这里交融，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者说是一种美好期望。
如果多年前，她过的是这种生活，那该多好。
但连清得明白，这只是她的期盼，发生的永远无法抹去，它就在时间的某个节点，长存着，比生命长久，或好或坏，或平淡或轰轰烈烈，一点一点组成了沧海桑田。
“就没想过交一个女朋友吗？”
她的话题转的很生硬，程茂的笑容凝住，弯弯的嘴角逐渐恢复平坦，甚至有些无措，“我，我觉得还是先立业，再，再成家。”
他紧张的汗都冒了出来，想着现在明明是秋天，为什么会比夏天还要热？
“说的对。”
连清莫名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想谈了可以告诉我啊。”
程茂突然屏住了呼吸。
“我身边可有好多优秀的女孩儿，可以介绍给你。”
程茂直接忘了呼吸。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突然慢了下来，尚安菱的话却快速的在脑海里闪了一遍又一遍，像魔咒。
疼，不知道是脑袋，还是心脏，还是四肢百骸，总之，很疼。
疼到他牵不出一个笑容，疼到他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白那是异想天开，但程茂真的幻想过，她对自己那么好，是带着一点点好感的。
原来，没有吗？
“不用了。”
找回自己的声音很难，但他真的不想自己表现得太难过，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发现。
是为难还是直接连朋友都不能做他都不能接受。
其实连清没她想象那么好受，程茂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从她第一次见他就发现了。
或许他自己以为他藏的很好，实际上就是泡沫，透明，一戳就破。
看着他明明很震惊很难过却还是努力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忍。
“其实我也觉得先不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说了。
不但程茂错愕的看向她，她自己也诧异的愣在原地。
“八九。”
【宿主。】
“这好像不是我说的。”
因为明白她不过一个过客，不愿左右原主的情感生活，所以连清自然是要狠了心断了程茂的念想，这件事她一向做的不错。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八九更改过一次任务，不用为尚安菱寻找新的感情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又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是的宿主。】
“这是原主的意思？”
可原主有什么对程茂产生感情的契机吗？
而且，什么时候原主可以左右她说出的话了？
以前灵魂尚虚弱的时候且不能，现在应该更不能才对。
【或许不只是原主。】
虽然八九嘴上总是说着它是十七层地狱的人，但也总是尽自己所能给连清最多的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