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江羽愣住了。
“江羽，无觞一直在找你。如果你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话，我可以让他现在过来，让你们相认。”颜以曦看着江羽，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能有这样一个爱你的人，我是很羡慕你的。”
“怎么，你没找到那个人吗？”江羽瞪大眼睛，“我以为，你与我一样，至少在那里都寻到另一个良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良人，也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是什么结果。”颜以曦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幽幽道：“或许，我这一次回来，就说明我们之间缘分尽了吧。”
江羽急忙握住颜以曦的手，“这种话不要轻易说出来，太过伤人了。在没有走到最后之前，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颜以曦苦笑道：“至少无觞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疏远你，不是吗？”
江羽拍了拍颜以曦的手，“没有人能坦然接受，包括无觞。在最初知道自己去了那里的时候，我们自己也很害怕。所以，不要苛求别人。”
“江羽。”颜以曦靠在椅背上，“我从来没有苛求过别人。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我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证之后，竟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那你，还相信爱情吗？”江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好问道：“其实吧，人这一生会遇到好多人，或许，其中一个人会让你感受到爱情，那这个人就是对的。真正的爱情，会让人安心，让人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不再害怕。这样的爱情，你相信吗？”
颜以曦摇了摇头。
“不信了。我觉得，留在这里也挺好。虽然不知道无觞是如何让我变成柳雪娇的，但我感觉，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你要是留在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江羽鼻子一酸，“有的时候，我很想回去。因为我觉得，在那里，我像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不像现在，孤零零一个人。”
“我那个时候，与你相比，差了不知道多久。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宣朝，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怡亲王，也已经入土了。”颜以曦看着江羽的眼睛，“你就不想知道，关于怡亲王的事情吗？”
“知道能怎样？”江羽耸了耸肩，“我已经不在乎他了，他的事情，自然与我无关。”
“他一生都没有立后，楚江敏，也只是个贵妃。”颜以曦端起咖啡，“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他最爱的人不是楚江敏吗？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立她做皇后？”
江羽轻叹道：“楚家的心思很深，他们不可能甘心位居人后，或许是出于忌惮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让你看一下那段历史。”颜以曦感慨着，“怡亲王没有立后，楚江敏一生也没有孩子，最后继位的，是怡亲王一个妃子的孩子，过继给了楚江敏，成为了太子。我挺想知道，楚江敏当时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吧。”
“楚江敏居然只是一个贵妃？”江羽愣了一下，“我死的时候，宣褶已经成为皇帝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昭告天下，要立楚江敏为后了，怎么可能只是贵妃呢？是不是记载错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记错。”颜以曦回想了一下书上的记载，“据说，怡亲王册封楚江敏为贵妃后，就这样没有见过她，虽然楚江敏把握后宫大权，但她却没有得到怡亲王的宠爱，所以一直身无所处。”
江羽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跟我记忆中的情形完全不相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羽抿了抿唇，“他……不是很爱楚江敏吗？为了楚江敏，他可以毅然决然地抛弃我。”
“我想，无觞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或许，你应该问问他。无论真相是什么，总不能让自己永远被蒙在鼓里吧。”颜以曦拿出手机，“要不要喊他过来，你自己决定吧。”
江羽盯着手机，许久都没有说话。
……
圣光洞。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墨轩朗指着画面，看着水长老，“你们所谓的巫术，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与巫术无关。”赫渊摇了摇头，“江羽能来到这里，完全就是意外。但是，颜以曦确实是我们特意找来的，因为我们叶波族现在很需要这位圣女。如果早知道江羽还活着的话，我们就不会找颜以曦了。”
“没错，如果早知道江羽跟颜以曦是在同一个世界的，我们就不会将颜以曦带来这里。”水长老一脸严肃道：“颜以曦毕竟不是真正的圣女，对叶波族的约束力不大。”
“但是，如果你们没有把她带来，那这个世界的颜以曦呢？”鄞夙急声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颜以曦就不会死去？”
“不是。”水长老摇了摇头，“曦和郡主，本来命中就有这么一劫，她的死亡是注定的。只是，我们为了让圣女重生，才借助她的身体，来作为圣女灵魂的宿体。”
“原来是这样。”鄞夙颇有些失望。
“她不愿意回来。”
一直沉默的亓瑾言，突然说了一句话。
众人瞬间看向他。
颜以曦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她并不愿意回来这里，而是想要继续留在那个世界。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再也看不到颜以曦了？
“关于这一点，我们很抱歉。”
赫渊看向他，满含歉意道：“因为这一次不是我们送她回去的，我们没有办法强制带她回来。而且，无觞族长在那里，他的巫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高，我们恐怕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除非她自己愿意回来，对吗？”鄞夙神情复杂地看着画面的两个人。
颜以曦不是颜以曦，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是，他所认识的颜以曦，就是这个冒充了外甥女身份的女子，如果换成真正的颜以曦，会是这个样子吗？
“有没有办法送我过去？”
亓瑾言转过身，看着赫渊，“既然她不愿意回来，那我就去找她。”
“劭冥，你不要胡来！”墨轩朗一把抓住他，“你别忘了你自己还有什么身份！你现在不单单是他的夫君，还是宣朝庆安侯府的世子，更是暗阁的主人！”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楚寻也劝道：“如果不是担心你会因为她的事情心绪不宁，我们是绝对不会陪你来这里的。若是早知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就算是死，也会拦着你的。”
“那你们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吗？”亓瑾言怒吼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曾经辜负过她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错！”
“没用的。”水长老叹了一口气，“你跟她们不一样，你的魂魄，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不可能离开。所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看着。”
“劭冥，我们先回去吧。”墨轩朗扣住亓瑾言的肩膀，“看颜以曦的样子，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与其在这里苦等着，还不如去做一些实际一点的事情。你别忘了，六皇子还等着你去帮他呢。”
亓瑾言眸子里满是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陆彧尘突然指着画面，“你们快看！江羽好像要做什么！”
……
江羽思考许久，终于拿过了颜以曦的手机，拨通了屏幕上的那个电话。
“你有什么事情吗？”
姜墨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江羽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情就说，我还有工作。”
姜墨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无觞……”江羽深呼吸一口，缓缓道：“是我。”
电话那头的姜墨，瞬间没有了声音。
良久，才听到姜墨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你是楚江月……吗？”
“是我。”江羽眼睛一湿，“我回来了。”
“你现在在哪！我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一样。
“不急，你慢慢过来，我们就在医院旁边的那家咖啡厅里。”江羽看着颜以曦，“我跟她一起。”
“好，我现在就过来，你不要离开！”
姜墨的声音很急，像是在奔跑，身边依稀传来“姜医师”的喊声。
挂断电话，江羽却松了一口气。
“我原以为，我不敢面对他的。”江羽笑道：“谢谢你。说了这么久，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名字。”
“颜以曦。”颜以曦浅笑，“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个名字。”
“以曦，很感谢你，我想，我终于有一给可以依靠的人了。”江羽伸出手抹去眼泪。
很快，姜墨就冲了进来。
颜以曦朝着他挥了挥手，姜墨停下脚步，看了这边一眼，慢慢走了过来。
也不顾颜以曦还在场，姜墨长臂一伸，就将江羽抱在了怀里。
“阿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
等姜墨平复了心情，颜以曦这才问道：“我们这一次喊你过来，一是想让你们相认，二是江羽现在很需要一个住所，我想你应该可以满足，第三就是，我们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姜墨闻言，看向江羽。
“我也很想知道，毕竟也是我认识的人。”江羽看着他，“他……没有立后？”
姜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是，他并没有立后。”
“所有人都以为，皇后之位是楚江敏的，可能楚江敏自己也这么以为，所以，在宣褶登基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的立后大典做准备了，甚至，都没有问过宣褶的意思。而且，她还假传圣旨，以宣褶的名义，将婚讯散播出来。”
“宣褶知道这件事情后，离奇地生气，他第一次动手打了楚江敏一耳光。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主动见过楚江敏。迫于楚家的势力，宣褶册封楚江敏为贵妃，却让她一直住在离勤政殿最远的寝宫。”
“自从宣褶登基后，他出来都没有碰过楚江敏，所以楚江敏一直无所出。至于那个太子，是宣褶一次醉酒后的结果。那一天，是一个人的生辰。”说着，姜墨看向了江羽。
江羽脸一白。
“是，那一天是你的生辰，他喝了很多酒。那名妃子，是宣褶身边的人特意寻来的，跟你有七分相像。所以，你明白了吧？”姜墨继续道：“从那一晚后，那名妃子一跃而上，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变成了四妃之一，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凌驾于楚江敏之上。后来，在宣褶的有意许可下，她有身孕了。只是，她终究是替身，楚江敏容不下她。在她怀孕九个月时，楚江敏逼她喝了一大碗藏红花，想要一尸两命。但是宣褶下令让太医弃大保小。最后，那名妃子死了，孩子活了。”
“宣褶并没有责罚楚江敏，对外，宣称贵妃是被人诬陷的，还将唯一的孩子过继给了楚江敏，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有意偏宠楚江敏。而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报复楚江敏。”
“试想，你想要杀的人，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你要照顾一辈子的孩子，日后会知道你就是他的杀母仇人，那该有多么恐惧。”
颜以曦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宣褶不愧是开创了宣朝历史的人，果然够狠。没有责罚，甚至看起来还是嘉奖，可实际上呢，却让人在无形之中陷入无边的恐惧，长久下去，只怕楚江敏会短命吧。
“那楚江月最后的结局呢？”颜以曦问道：“每天面对着那个孩子，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疯了。”姜墨抿了抿唇，“对外宣称贵妃染疾，一年后过世。但实际上，楚江敏早就已经疯了，被关在寝宫内，不能见人。后来，为了麻痹世人，在宣褶过时的时候，下令让楚江敏殉葬了。”
江羽听完，沉默了许久。
就在颜以曦准备说几句话安慰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
“所以，他爱的人，不是楚江敏，他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