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惜一笑，没有答话，把最后一把草药放进抽屉里，拉着她道：“走吧，我们到外面去坐，你不是不喜欢药味吗？”
两人出了药房，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马上有伶俐的婢女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柳长惜道：“怎么？你今天是为了这个特意跑来的吗？”
柳长宁点头：“这可是大事啊，柳如烟听说靖王又要纳侧妃了，还阴阳怪气地说了好些话呢，还说怪你没用，栓不住靖王的心，让他总想着别人。”
柳长惜讽刺一笑，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见她神色有异，柳长宁连忙抓着她的胳膊道：“我知道事情定不是这样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靖王现在急着纳侧妃，就是他不对，也不想想，你才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看她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柳长惜连忙反过来安慰她。
“好了，你别激动。这世上的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他和萧怀玉，一个愿娶，一个愿嫁，我凭白去阻止，不是膈应他们也膈应自己么？”
柳长宁不服：“若她嫁过来欺负你怎么办？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监正，萧家却权倾朝野，就算是靖王，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吧。”
柳长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情绪急躁，但心里却并不糊涂。
“既然知道靖王不敢得罪萧家，那你也该知道，此次联姻，也不是靖王能阻止的。”
柳长宁这才听出她话里的蹊跷，连忙道：“这么说，娶萧怀玉并不是靖王的本意？”
柳长惜摇摇头：“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还说他是为了不得罪萧家？”
看她皱眉不解的模样，柳长惜道：“有些事你还不懂，既然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闹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到，还会惹出是非。”
说罢，柳长惜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柳长宁手里道：“这个你先拿着，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拿来救救急。”
柳长宁将银票打开一看，顿时呆住。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银子。
“姐，你哪来这么多钱？”
柳长惜笑笑：“这段时间皇上和皇后都给我不少赏赐，我这几天都拿到银号里去换钱了，你手里的这些是一半，另一半在我手中。”
柳长宁这才破涕为笑，看着银票上那一串的零道：“原来姐姐还真挣了不少私房，这下我就放心了，就算靖王不顾你，你自己也顾得上自己。”
柳长惜摇摇头，取笑道：“刚才还又是哭又是闹的，现在一看到我有钱，就觉得不是事了？”
柳长宁傲娇地一扬下巴：“有钱当然不是事了。你是不知道，因为祖母吝啬，我跟父亲和连城这几年过得有多拮据，有时候手里真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柳长惜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以前是我不对，没有顾及你们，这钱你拿着，不用替我省，该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柳长宁笑着将银票贴身收起来，又轻轻拍两下。
“姐姐放心，我会看着花的，若真要急用，我定会去取。”
将银子交给柳长宁，柳长惜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柳长宁在靖王府呆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离开。
柳长惜把她送到门外，拉着她的手嘱咐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能鲁莽，也不要到靖王府瞎闹。”
柳长宁点点头：“我知道了，姐，你也别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柳长惜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柳长宁走到完全看不见后，这才转身回府。
又三日，二皇子锦王喜得麟儿，喜讯不到半日便在上京城中传遍了。
柳长惜和烈辰昊收到喜帖，需在两日后到锦王府参加喜宴。
烈辰昊将喜帖随手扔在桌子上，脸色却不大好看。
如今立府的皇子之中，仅有他和齐王得了一子，再添一个锦王，朝臣们便又可以做文章了。
“王爷，看来咱们可得抓紧了，锦王有了子嗣，听说瑞王的一个侧妃也有身孕了，襄王和利王后院也有了人，万一……”
烈辰昊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近日烦心的，却不是这些事。
他能感觉到，自从那日谈过之后，柳长惜对他的态度便更加冷淡，虽说每次他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但她看他的眼神，却不再像往日一样明亮。
她眼里的情意，仿佛随着他们的那次谈话而烟消云散。
想到这，烈辰昊不由心中一紧，朝他道：“王妃呢，她在哪里？”
贺轩愣了下，马上道：“王妃在后院，最近两天似乎在炼制丹药，一直在药房里呆着。”
烈辰昊这才安了些心，道：“派去的人一直守在院中么？她这两日没有出去过？”
贺轩摇摇头：“没有。”
心中却忍不住狐疑，王爷这是怎么了？
晚间，烈辰昊处理完公务回房，柳长惜正在灯下给烈明澈收拾衣服。
宛青和陈嬷嬷给烈明澈做了两身衣裳，柳长惜看过后很是喜欢，白日洗过水，晚上便拿到灯下仔细端详起来。
她显然已经沐浴了，身上宽着长长的睡袍，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蜿蜒迤逦，直垂到裙裾上。
烈辰昊从后面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衣服，便将手环在她腰间。
“如今天寒，洗了澡怎么不上床上去，让陈嬷嬷端个火盆过来也可以，冻着了可不好。”
他一直注意着柳长惜的身体，虽然有异能支撑，但她的底子却很虚弱，一旦生病，可没那么容易好。
柳长惜身体僵了下，便又恢复原样，慢声道：“你忙完了，先去沐浴吧。”
烈辰昊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大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揉着她的手指。
“一会儿就去，先抱抱你。”
这本是很温暖的一句话，但听在柳长惜耳里，却有些无奈。
他们本可两情相悦的，只是……
“对了，听说锦王殿下喜得麟儿，不知我们去吃喜酒的时候，要准备什么礼物？”
“随意，反正库房里大把东西，只要够贵重就行。”
柳长惜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的风格。
她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见烈辰昊还不放开她，便道：“夜深了，快去洗漱吧。”
烈辰昊这才松开她：“你去床上吧，手都已经冻凉了。”
柳长惜点点头，同他一起站起来，将衣服放在榻上，便径直上了床。
烈辰昊从后面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瞬，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柳长惜实在太平静了，也太温顺了。
这种感觉上的反差，让他心里的不安更深。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
没关系的，靖王府所有的出口都有暗卫把守，只要柳长惜出门，便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