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怡看着她。
大约发现她眼中盛有温暖的笑意，又不停地跟自己说话，陌生的的神色也渐渐退去，好奇地瞧着她。
柳长惜让婢女拿来小剪子，亲自替顾心怡修了指甲，又将蔻丹调成与顾心怡相衬的浅红色，小心地替她涂在指甲上。
她一边涂一边跟顾心怡说话。
最近她心里实在积攒了太多负面的情绪，也不能跟何人倾诉。
顾心怡或许听不懂她的意思，却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不正好是个倾诉对像吗？
“襄王殿下对你真是好，为了跟你成亲，在未央宫外跪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同意你们的亲事，虽然为此他还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我相信成亲之后，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这件事柳长惜原来并不知情，还是前几日平远公主去府中看她，随口说的。
虽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却是襄王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争取来的。
“听阿远说，襄王最后还在宫里晕了过去，惠妃娘娘心疼，哭着向皇上求情，皇上才答应。”
她一边轻声说，一边用棉布沾了蔻丹，轻轻涂到顾心怡的指甲上。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顾心怡看着她的神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最后又慢慢淡下来，变成不解的天真模样。
柳长惜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神色变来变去，可能跟心境有关。
想来她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可能是需要时间反应。
而且她的心智还没有恢复，可能也不明白，她对襄王，究竟是什么感情。
但她知道回应烈辰晟，听说他晕倒，就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对他显然也是有情意的。
柳长惜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以顾心怡的情况，要她短时间内变成跟从前一样肯定不可能。
但她跟烈辰晟就要成亲了，而且一起嫁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如果顾心怡一直这样懵懂下去，不知道烈辰晟等不等得及。
他对顾心怡的心意虽然不容置疑，但却不一定能抵挡住旁人那些阴谋阳谋的算计。
想到之前自己在靖王府的经历，柳长惜就忍不住想帮顾心怡一把。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凑到顾心怡耳边道：“你喜欢你的晟哥哥吗？等你们成了亲，你就是她的妻子了，可不能让他去别的地方睡觉。”
她边说边观察着顾心怡的表情变化，发现她眸色也跟着变得狐疑之后，便贴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顾心怡脸色天真得有些木然，但眼睛却眨了眨，用呆萌的目光愣愣地看了看她。
柳长惜笑了笑，把她涂好蔻丹的双手捧起来，眨眨眼睛道：“刚才我跟你说的话，可不许告诉别人，等你和襄王殿下成亲了，做给他看就行。”
顾心怡脑袋偏了偏，轻声道：“我和晟哥哥，成亲。”
柳长惜点头：“对，一个月后便是你们大婚的日子了，不要忘记我跟你说的话哦。”
顾心怡瞧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与此同时，一抹蓝色的人影从远处扶疏的花木间走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前。
“三哥，你回来了。”
看烈辰晟走到近前，柳长惜便顺势从凳子上站起来，朝他道：“澈儿这两日也染了风寒，昨夜才好了些，既然心怡姑娘身体没有大碍，我便先回府了。”
烈辰晟立刻拱手：“有劳弟妹了，澈儿身体向来不足，前几日我从宫中回来，刚好得了支不错的人参，弟妹便带回去给他补补身子吧。”
柳长惜连忙推辞：“既然是父皇赏的，还是三哥自己留着用吧，补身的药材靖王府里也有的是。”
烈辰晟摇头：“弟妹万不可推辞，我这个做伯父的也没什么贴心的东西送，平日听说他民身体不适，只有干着急的份，弟妹今日收了这人参，就当是让我安心吧。”
等管家把东西送过来一看，柳长惜才发现他说的人参果然非同凡品，乃是一支上等的千年老参。
她眼前顿时一亮。
小还丹的方子里正好要用到这样的有参，上次炼制的时候，她已将靖王府的千年老参用去，如今烈辰晟再送一支，恰是时候。
“谢谢三哥，这人参对我来说确有大用处，那长惜就不客气了。”
烈辰晟点点头：“弟妹尽管拿去，若是还缺什么，也可跟我讲，我这些年别的东西没攒下，库房里药材倒是存了不少。”
柳长惜忍不住笑了笑，看着那支老参道：“别的还是三哥自己留着用吧，你和心怡姑娘都缺不得药，自然是攒得越多越好。”
慕青云已走，她也即将离开，其实心里对顾心怡还蛮放心不下的。
但能帮的她已经帮了，以后顾心怡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看天意。
从襄王府出来，柳长惜便坐了马车径直回靖王府。
明天便是烈辰昊迎娶萧怀玉的日子，靖王府上下早就装扮起来。
门头和廊柱上都挂了红色的绸布和灯笼，在带着凉意的秋风中轻盈的摇晃着。
不过这喜庆的场景并没有延续到清晏楼。
烈辰昊似乎特意吩咐过，所有的红绸和灯笼，都在湖边的水榭外戛然而止。
虽然花园和后园被装扮得一片红红火火，但清晏楼依旧是往日的样子，清新肃穆，没有沾染一丝喜气。
柳长惜若无其事地穿过游廊，便见烈辰昊正负手站在院中，目光定定朝着她来的方向。
柳长惜却不是很想搭理他。
她只是一个世俗女子，并非圣人。
这个说过一心只爱她的男人，如今却要娶别的女人，还用各种方法严防死守，不准她离开。
实在有些可笑。
见她面色淡淡的走过来，烈辰昊主动问道：“心怡的情况如何？”
柳长惜瞥他一眼：“还是老样子，以后恢复得如何，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烈辰昊知道她心中不快，所以近日无事一直留在清宴楼陪她，连园中的布置都是由贺轩去做的。
他上前拉住柳长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今日左右无事，不如我陪你和澈儿去街上街逛逛。”
柳长惜犹豫了下，摇头道：“还是不了，澈儿风寒未愈，今日风有些大，吹多了对他没好处。”
她边说边若无其事把手抽出来，转身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