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忆劝说住陆泰清，挂了电话紧盯着屏幕上的图。
“蓝色的瞳孔，那眉呢……”
她舌尖盯着后槽牙，又一遍遍翻阅顾君被杀案的案件报告，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洗了个澡，钻被窝。
一觉醒来，开着自己的小座驾上班。
她见陆泰清的车还在停车场，便去办公室找他。
结果在他办公椅上坐着的，是一个打扮清凉、妩媚的女人。
季知忆走上前，弯身垂眸盯着那人，对方也发现她。
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对方那妩媚的大眼，甚至还透着几分委屈。
季知忆拧眉，“好家伙，现在都直接跑到警队来追了吗？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总，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矜持——”
“知忆！呜呜呜~”不等季知忆说完，对方抱着她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季知忆：“……”
挣脱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开。
季知忆嫌弃地剐了对方一眼，“朱梓萱，再装哭我也不会原谅你说昨晚出差、却跑来刑警队找陆泰清幽会的事儿！你鼻涕都流我警服上了，赶紧给我放——”
季知忆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抬起头来的朱梓萱，已经泪流满面。
季知忆嘴角猛地抽了一下，她说：“这是……被拒绝了？没事儿！再接再厉，就算他陆泰清的心是块石头，你也一定能捂热，真的，别哭。哭得丑死了，哪像个娱乐圈叱咤风云的大姐大？”
陆泰清突然从身后握住了季知忆的肩膀。
他朝着扭头看他的季知忆摇摇头，然后对双眼通红的朱梓萱说：“回去休息吧，尸体还要暂时留在实验室，案子有进展，我会通知你。”
季知忆脸色蓦地一怔，“什么案子？又什么尸体？”
陆泰清吐了口气，将手里文件夹递给季知忆。
“张悦玥，高漠江的情人，昨晚跳楼自杀。”
“这和梓萱什么关系？你和她认识？”季知忆一边翻资料，一边望着朱梓萱。
那人没开口。
陆泰清替她解释道：“张悦玥是她公司的艺人。”
季知忆：“……”
手上动作顿了顿，季知忆抬头望着陆泰清，抿唇道：“张悦玥为什么会自杀？”
“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是对高漠江的死有愧疚，不过还是得调查清楚再做结论。”
“哦。”
季知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本来想和陆泰清说冯俏然的事，显然此时不合适。又从陆泰清口中得知，朱梓萱是被公司艺人通知后，连夜打车赶回来的。
便先安慰朱梓萱：“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回去休息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休息啊……”朱梓萱估计是情绪发泄过，倒是不哭了，反而沉重地闭上眼睛。
“这才刚解决高漠江死亡给她带来的麻烦，明明往后一片光明，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想死连拦都拦不住……”
朱梓萱叹息着，拎着自己的包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
季知忆放心不下，抬腿想追出去，却被陆泰清拉住手。
季知忆抬眸，望着他。
他说：“她经历的大风大浪比你多多了，这不算什么事，先去实验室。”
季知忆第一次见张悦玥是高漠江坠楼的那天，她记得，那是一张年轻艳丽的脸，烈焰红唇、白衣胜雪。
没想到不过两个月，再见之时，对方就是摆在她面前的、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根据目击者的口供，昨晚同公司几名艺人在张悦玥家聚会。期间张悦玥喝了酒要跳楼，被同事拦下。当时几人担心出事，还拍视频发到了公司群里，经过劝说之后，张悦玥情绪稳定。大家不放心都睡在客厅，可等众人醒来，就发现张悦玥不在，才知道她已经跳楼身亡。”
夜班法医将资料转述给季知忆，又说：“死亡特征符合高坠。”
“高坠确实是高坠……”季知忆抬手撑着解剖台，“可若是跳楼自杀，为何背部着地？难道她死前还舍不得朋友，面向她们跳下去的？”
值班的法医皱了下眉，也将目光看向解剖台上面容完好的张悦玥。
“季医，你的意思是？”
季知忆没有回话，而是拉起张悦玥僵硬狰狞的手，“手的姿势应该是想握住什么……”
她鼻子嗅了嗅，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刚好陆泰清推门而进，她便问道：“案发现场的护栏是铁质材料？”
陆泰清看她的表情，就忍不住勾唇一笑，拿出现场照片递给她，说：“狗鼻子。”
季知忆：“……”
想着有外人在，季知忆也不好发火。
只能幽幽剐了一眼，谈正事。
“死者手上残留的铁锈味很浓，生前应该紧握过护栏。背部着地，应该面向客厅坠落。”
夜班值班法医看着照片中阳台护栏的设计，问：“会不会她翻越护栏，站在阳台边缘停留过？或许是在那一刻犹豫了，也或许想跟宿醉的朋友道个别？”
“但她手指的形状，不像主动松手，而像是要抓住什么物体。”季知忆打断那法医的话，又说：“当然，也可能是她坠楼那一刻害怕，想要抓住护栏，但体力不支……”
随即，季知忆话锋一转。
“不过以她体内的酒精含量来看，想要翻过一米二的护栏，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张悦玥身高不到一米六。”
“一次说完你会死。”陆泰清捡起解剖台上的照片就给季知忆头顶敲去：“我得再去一趟现场，我回来之后，把完整报告给我。”
季知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下班？”
“总觉得有什么遗落的东西，确认一下再说。”陆泰清说完，不给季知忆开口的机会就走了。
她拧着眉，却没再劝。
*
张悦玥死亡的消息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微博热搜爆了一天，就连警方都发了正在调查的警情通报。
季知忆也是这时才知道，张悦玥是一线明星。
还是朱梓萱公司的‘一姐’。
从局里官方账号发的通报来看，只通报张悦玥高坠身亡死亡，却并没有定性自杀。
显然没有排除张悦玥死于他杀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一日破不了案，官微就得被张悦玥的粉丝和网友问候一日。
舆论给上级施压，上级就会给下级施压。
那负责本案的陆泰清，就是压力最大的一个。
“有的忙了……”季知忆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