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轻歌曼舞芍药台（二）
“原来如此。”谢意之恍然大悟，他凑到王恒身边，苦口婆心劝道，“我说小舅舅啊，你喜欢人家就坦白娶了人家算了，非要这么纠结来纠结去干什么？你不累，我们这些看戏的人也累啊！”
“你一小奶娃懂什么。”王恒斜了一眼，淡淡道。
“我哪里不懂了？我是怕你再不行动，小心自己心仪的美人琵琶别抱，到时候真是会后悔莫及。所以啊，俗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为了有情人能终成眷属，身为外甥的我，必须要竭尽所能，以免你以后悔恨终身！”谢意之身负使命，极力劝说，语气间那叫一个振振有词，苦口婆心。
奈何王恒完全不为所动，反而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死脑筋！”谢意之有些气结。
“我说王院首，你是怎么躲过万千持花少女，悄无声息地躲到这个雅间来的？”龙靖轩抬头看向王恒，似笑非笑地问道。
王恒闻言身子微微一僵，宛若天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神色，看着龙靖轩，不咸不淡地答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倒是好奇王爷是怎么躲过萧侧妃，来了这里的，我可是听说这萧侧妃缠王爷，可是缠得紧哪！”
龙靖轩拿杯子的手略微一顿，笑道，“和王院首一样，雕虫小技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说起来，今日王院首当众被姑娘点名念情诗，可真是艳福不浅哪！”
“我这艳福可不及王爷半分啊！王爷身边既有上京第一才女相伴，又有貌美如花的小王妃当众大念情诗表心意，那才是真正的艳福不浅哪！”王恒轻笑，一脸促狭，“小王妃那首诗怎么说来着：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只愿君心似我心，与君同走三生路。啧啧，那深情，那无奈，那相思，真是让人听着心酸呐。”
“说起情诗，怎么能跟萧大小姐相比呢？听说王院首可是收了萧大小姐上百首情诗呢，什么山有棱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什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什么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什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啧啧啧，要说酸，谁能比得过这些？”龙靖轩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谢意之和南宫子楚相视一眼，默默坐在一旁，富饶兴趣地看着两人斗嘴，你来我往，甚是精彩！
“我说小靖轩，你非得这么跟长辈斗嘴吗？白白便宜了这两个看戏的小子。”王恒不怒反笑道。
“你才大几岁啊，老爱倚老卖老，看不惯。”龙靖轩冷哼。
“就是啊，小舅舅，老爱倚老卖老可是会惹人厌的！”谢意之附和道，“你那脾气，也就萧大小姐受得了你，把你当作一块宝。殊不知，你其实就是一根草！你还是赶快从了他吧，也算功德一件。就让她拯救了这上京城万千少女的心吧，你一日不成亲，那些少女的痴心便难断，你也照顾照顾上京其他青年才俊的心情吧，年纪一大把了还跑出来抢人家的风头。真是！”
“你以为我想啊！天生丽质难自弃，又不是我要长这样的，有本事，你也长一个试试？”说起这张脸，王恒就一脸不爽快。
“免了免了，你那张脸就是个祸端。”谢意之直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听姐姐说，来年要给衍之和意涵张罗婚事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王恒说完，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茶。
“明年，婚事？这么快？！”谢意之惊呼，脸上神情微变，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我急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我有什么好急的？真是！”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到时候有你哭的。”龙靖轩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我，我哪里嘴硬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和衍之自小感情深厚，哪有我什么事？况且哥哥还为救她失去了一双腿。我拿什么和他争？”说起这事，谢意之满眼苦涩，心中似有巨石压着，带着深深的沉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机会？现在不是让你和你哥哥争，既然喜欢人家起码让人家知道，这样将来才不会遗憾，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推离你身边。”一旁南宫子楚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南宫小子说得对，我看涵丫头也不是对你无情。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看着办吧。”王恒轻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既然懂得，就该明白此事不宜拖太久。”
“我……容我想想。”谢意之闻说完，低头陷入了沉思。
王恒看了他一眼，略有感触地说道，“嗯，这感情之事，确实要自己想清楚才好。别人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边正说着，楼下已经响起锣鼓声，预示着最后一个压轴表演要开始了。四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来到窗边，齐齐向楼下大厅望去。
一楼宽敞的大厅中，原本亮如白日的灯光忽地变得暗了下来，一时大厅之中，漆黑一片。就在众人惊愕之时，只见芍药花台两侧，十个粉衣侍女，一人捧着花盘，缓缓走上花台。雕刻精美的花盘上放置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花台。
朦朦胧胧，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