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绥阳驿站说往事（四）
“原来是你……原来竟是因为你……”南宫荀不由踉跄了几步，那些在痛彻心扉的往事，那些生生的误解与错过，竟然都是眼前这个婉儿待着如血亲姐妹的女子造成的。
婉儿，婉儿，你当时知晓真相，心中又是怎样的痛……
南宫荀心中悲鸣，强忍着闭了闭眼，生生将溢出的热血咽下喉中。
武德皇帝并未看向南宫荀，只深吸一口气，冷冷盯着萧皇后，接着问道，“她既待你更甚以往，你，你为何还要害穆家？”
“穆家？我本无心动穆家，怪只怪她运气差，那一夜竟然怀了你的孩子。我多次使计想让她落胎，奈何你防得太紧，根本无从下手，孩子还是平安生了下来。既然是男孩，那穆家就不能留！这皇位只能是太子的，我不可能留个有强势外家的皇子阻碍我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有了通敌叛国之罪，与南疆私通的密信现于朝堂，不用我出手，你都不得不下旨。只是没想到那时你还存了袒护之心，只下旨押解上京，想借机为他们洗脱罪名。我怎么会允许他们由脱罪的机会？所以圣旨到抵当晚，一把火，一夜之间，偌大的岭南王府化为灰烬。”
武德皇帝瞳孔微缩，双手紧紧握着龙袍的一角，指节泛白。
“密信如何来的？那印鉴不像是假的。”
“印鉴当然是真的，乃是南疆国的皇帝亲自盖的印。”萧皇后嘲弄一笑，“不过那也是为了与本宫合作，互惠互利罢了。岭南王府镇守岭南，与南疆国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哪！”
“岭南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五口人，怎么轻易一把火就能……”
“你忘了南疆国最出名的是什么？迷药！只要在饮水之源下了迷药，再让百名高手守住各个门口，哪里还会有漏网之鱼？”
武德皇帝的手微微抖了抖，“你当真是心如蛇蝎！”
萧皇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是啊，心如蛇蝎！所有人都说岭南王畏罪自焚，群臣上书要求处死穆贵妃。但你还是护着她，你将她护在昭华宫，果然用情至深！可惜啊，就算你护得再紧，我还是有办法杀了她。”
武德皇帝闭了闭眼，生生压住心口翻涌的情绪，低声问道，“那月儿呢？你为何要害她？”
“她？”萧皇后恍惚低语，“她本不该死，可惜她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查穆婉华的死因？她既然起疑，我又怎会让她活着碍事？”
萧然闻言脸色猛地一变，略显失态地对着萧皇后吼道，“妹妹你胡说什么！月儿，月儿不是龙昊天害死的吗？”
“萧然，你真是可悲！”武德皇帝怒道，“枉费月儿如此真心待你，你却合着你妹妹一起害她。至今你还自欺欺人，反说是朕害死了她，朕真是替月儿不值！”
“龙昊天，你胡说什么！”萧然恶狠狠地瞪着武德皇帝，“月儿是你害死的！你明知我和月儿两情相悦，你却横插一脚，还要纳她进宫！是你，是你逼死了她的！”
武德皇帝冷冷看着激动异常的萧然，“朕承认当初纳她进宫有欠妥当，但那也是逼不得已。司徒啸镇守边疆，功高盖主，无妻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朕虽然信他，但朕上面还有一个皇太后，朕的朝堂还有文武百官，朕需要一个举动让他们安心。月儿也同意了，与朕约法三章，三年，待司徒啸班师回朝，朕便放了她，与你双宿双飞。不要装得很惊讶的模样，月儿入宫前写了信给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会不知道？”
“信？什么信？”萧然紧紧盯着龙昊天，放在两侧的双手却微微颤抖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将他笼罩，让他莫名地感到刺骨的寒意。
见他如此模样，武德皇帝凤目一眯，随即了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却异常悲凉。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又是皇后的手笔了！萧然，问问你的好妹妹，那封信去了何处？月儿在信上写了她入宫的原因，并让你等她三年。朕当她是妹妹，根本没有碰过她，但是你不信她！你恨我也恨她！你时时用言语嘲讽她！折磨她！你可知她有多痛？她以为你知道一切却不愿意原谅她。还有你的好妹妹，不断以你的名义折磨他，那几碟致命的糕点就是你的好妹妹借你的名义送给她的，那是她最喜欢的漱芳斋的红豆糕。”
“红豆糕？”萧大神情木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粉衫女子拿着一块红豆糕巧笑嫣然地看着她，“竟然是漱芳斋的红豆糕，然哥哥，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下次你如果惹我生气，只要你送上这漱芳斋的红豆糕，我就原谅你了。你要记住啊，只要亲自送上漱芳斋的红豆糕不论什么事我都原谅你。”
女子甜美的笑颜越发清晰，那次他弄坏了她最喜欢的画，怕她生气，便亲自送她最喜欢的漱芳斋的红豆糕给她赔罪，那个傻丫头，她何曾真正生过他的气？红豆糕只是原谅他的借口罢了。
萧然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泄而出。
“公子，你为何如此狠心？你都已经变心了，为何还要害死小姐？”一旁的秀娟忍不住开口问道，望向萧然的眼中带着深沉的恨意。
萧然闻言，双手一抖，木然抬首，看向说话之人，“你是秀娟？你还活着？”
“正是奴婢！小姐大仇未报，奴婢不敢死！”秀娟恨恨答道，一步一步走到萧然跟前。
“公子可知，那日小姐收到你送的红豆糕有多开心？她拉着奴婢又哭又笑，她说‘秀娟，他终于想通了，他没有变心，我就知道然哥哥不会不理我的。’可我那傻小姐，她哪里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红豆糕却含着致命的毒药，那是她最心爱的人送给她的毒药！公子可知道小姐当时有多痛吗？她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毒死她，还要利用她害死三皇子。公子知道小姐最后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