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儿眯眼看着陆溪，笑道。
“如果我没看错，你以前结过丹，不过却被人击碎了金丹，修为一落千丈。”
不说人靠不靠谱，只说这老头儿的眼力就非同一般。
陆溪金丹被毁一事，齐国四大剑派人人皆知，但要是不认识他的人，一眼绝对看不出这事。
毕竟陆溪的根基已经完全恢复，修为也重修到了筑基后期。
一般情况，金丹被毁，不死也成了废人，绝没有说还能重修回来的。
老头儿从陆溪的表情中就看到了答案，继续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根基是如何恢复如初的，不过你既然结过一次丹，以你的资质加天赋，再结丹不难吧？”
陆溪沉默。
有过一次结丹的经验，再结丹的确不难，只是他从前修炼都是靠吃果子，现在没地方赚恶心值，剩下的又不够结丹，因此陆溪根本没想过这事。
白胡子老头儿似是看出了陆溪心中所想，缓缓道。
“没有危机感，或者说没有对修为与力量的强烈渴求。
如果今天没有我，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死的渣都不剩了。”
这番话平静直叙，却有振聋发聩之效，陆溪心头震动，双手紧紧握住手中之剑。
一股无形的气势在他周身凝聚，别人看不到感受不到，但那白胡子老头儿却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孺子可教，这小娃是块璞玉，略作雕琢，便有鲤鱼化龙的气象。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在陆溪眼前缓缓虚握，说道。
“与远超过你的强者对抗，能够磨砺你自身的胆气，这种胆气被称作‘势’，也可说是‘剑势’或者‘剑胆’。
你仔细感受，你的身上已经有了‘势’，你挥出去的剑也有了‘胆’。”
陆溪神色茫然，低头看着自己握住的大拙古剑。
剑势与剑胆的说法，他没听说过，但这老头儿应该不会编造出这种事来骗自己。
陆溪默默感受了片刻，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奇异之处。
白胡子老头儿继续道。
“没有感受到，是因为你的势太弱了，还需要磨砺。
你不必畏死，冲上去挥出你最强一剑。”
听完这话，陆溪双手越握越紧，整个人如一头猛扑的下山之虎，拖剑直奔郑统领而去。
郑统领一脸懵逼加谨慎的退后几步，然后试探性一拳隔空轰去。
陆溪最强一剑挥出，无奈差距太大，整个人瞬间被那猛烈的拳劲震飞了出去。
他狂喷数口鲜血，重伤倒在地上，全身骨头断裂大半，五脏六腑震裂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是陆溪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经历过得噩梦。
但他没有屈服，没有妥协，更没有放弃，他双手仍然紧紧握着古剑。
胸口一口气。
不灭！
白胡子老头儿点了点头，心念一动，时光似回溯，陆溪再次完全恢复。
这次他什么都不管了，也不去想，拼了全力向郑统领冲去。
来来回回这么几次，他们也都看到这人尽管打不死，可实力确实不怎么样。
郑统领皱着眉头，不耐烦的一拳砸去，直接将陆溪的剑意剑气粉碎。
紧接着又一拳震碎了他的身体，血肉模糊，景象惨烈。
只是很快陆溪又复活过来，依旧如飞蛾扑火般冲了上来。
一次两次，三次五次，直至连续被郑统领击杀了近二十次后，陆溪已然心中无畏。
一颗赤胆，威势初成。
他终于感觉到了老头儿说的那种势，那种剑胆。
就是每一剑出去，都有勇往无前，不留余地的决心。
只有这样，他的每一剑，才都是最强。
一次次自杀式进攻，郑统领就是再不济，也看出了端倪。
这人竟然以自己为磨刀石，来磨砺剑锋。
关键是这种赖皮的方式，他还没办法拒绝。
总不可能，陆溪冲上来劈一剑，他不还手吧。
此刻，那白甲护卫也看出了深意，上前请命道。
“大人，此人交给我吧。”
郑统领点了点头，双手负后，不打算再出手。
看着陆溪又一次冲来，白甲护卫持枪一跃而出，以锋利迅疾的枪尖先破了陆溪的剑招，然后反手一记手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这人先前能够与项空交手一二，足以说明其实力相当于一般都尉，碾压修为只有筑基后期的陆溪，倒也正常。
只是这白甲护卫在杀人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他左手抬起一抓，蓦然握住一簇削断的黑发。
陆溪的剑，居然斩到了他的头发。
这种事，白甲护卫无法接受，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人就是个实力低微的蝼蚁。
蝼蚁怎么可能伤人，一指头就能碾死的玩意儿。
白胡子老头儿笑意越发欣慰，赞道。
“还算有点悟性，一点就通。”
很快，陆溪再次复活，又冲向那白甲护卫。
这次，他直接被用了全力的白甲护卫一枪透心凉，根本没给陆溪出剑的机会。
只是当他看去时，却看到陆溪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白甲护卫双目瞳孔骤然收缩，微风拂过，一簇黑发飘然落地，看起来比上一次的还要多。
“这……这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剑，怎么可能伤到我的头发？”
陆溪笑着闭上了双眼。
他的确没有时间出剑，但剑势已成，势在人身，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这与人剑合一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本质上有所差别。
势在即最强，无论是剑还是人，只要出了，都是最强一击。
而且随着每一次死亡，陆溪身上的势就越来越强，因此杀力就越来越强。
这种强不在于修为，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剑的掌握。
例如，一个剑术剑法超绝的筑基修士，对上一个剑术平平的金丹修士，谁能说修为高的一定会赢。
相反，剑术剑法超绝者，在生死搏命下，往往赢面更大。
又一次复活，这次陆溪被杀之前，仍旧没时间出剑，但剑势削去了白甲护卫更多黑发。
几次以后，这人已经头发散乱，秃了大半。
他神情癫狂，被折磨的双目通红，怒气勃发。
尽管每次陆溪都被白甲护卫非常果断且狠辣的杀死，但他总能复活，这就让人有种怒气无法完全宣泄的憋屈感觉。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在被连续击杀了三十七次后，陆溪身上所凝聚的剑势，已经达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第三十八次自杀式攻击，陆溪被白甲护卫刺穿了头颅。
可他临死前嘴角流露的笑意，让人心颤。
白甲护卫双目瞪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同随着陆溪尸体缓缓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