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界之中，第一之地。
一处山涧旁。
此时斜阳如碎金倾洒，周遭树影斑驳，鸟鸣婉转，水声悠扬。
李初一他们这次倒是没有各自离去，而是从原始星空回来后，直接来到此处。
“天道干儿，你那菩提花呢？拿出来泡一朵。”，路人甲语气理直气壮。
此刻，三人围坐在涧边，身后一片白桦林，倒像是游山玩水，野外采风模样。
“我欠你的？”
“咳咳，当初那殡仙给你的菩提花，不是比我多一点嘛。”
李初一瞪了一眼，不过还是拿出了顾西洲的小红炉，小红壶，摆在身前青翠小竹桌上。
接着，又掏出好大一把橙黄梧桐叶，放在一旁。
此时，三人身下的这套桌椅，都是李初一这些年，找到的一种翠竹，也算是种难得灵根，无聊时亲手编制的。
“用你身后那条山涧中的水即可，挺纯净的。”
“泡菩提花之类的好茶，用的水只需够干净就行，不用追逐什么极品灵泉。”
一旁，白卿面挂笑意，轻声说着。
李初一深吸口气，转身打水，点燃梧桐叶，煮茶……
片刻后，自是异象纷呈，道香弥漫，妙不可言。
“啧啧，寄微妖仙之前以大道传讯，说什么大千界战，没想到就这，真害我白激动一场。”
路人甲放下茶盏，眯眼品味，嘴里却还是喋喋不休。
“作为另一方大千世界之仙，他们修为算可以了。”
白卿盯着盏中七彩纷呈茶色，继续道:“不过一对比之下，我也有些觉得。”
“似乎我们这方大千的仙道之路，有些太过霸道强势了，这并不是单个现象，而是普遍现象。”
“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路人甲闻言，忙怪声道:“不是吧，这修行路数强就强呗，这你都能想出一番阴谋论？”
靠山涧的那边，李初一默默喝茶，他也觉得，这仙之二境就肩挑大道，有点太猛，走的那种高风险高收益的调调。
“对了，那经行大世界，他们似乎一直在打创世神魔的主意啊。”，他忽然说了一句。
路人甲则是语气不屑，“什么打主意。”
“他们那群人，就是等人家开天辟地后，想办法进去打一番秋风而已。”
“倒是不知道那寄微，入了经行后，关于超脱之法查的怎么样了。”
“他不会真找出来了，然后抵不住诱惑，自己修炼了吧。”
“算了算了，懒得乱猜了，没啥意思。”
忽然，路人甲又是向着李初一挑了挑眉。
“咳咳，天道之子，射日者，砍树凶手，大千第一反派，唯一活着被钉八枚封天钉的人。”
“咱说实话，您那老父亲就没有给你透露点什么，关于这方天地的大隐秘之类的？”
李初一当即面色一黑。
“你别装怪啊，能不能好好说话。”
旁边，白卿也是摇头轻笑，“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李初一则道:“呦呵，你不是假身到处都是嘛，这世间大密，谁知道的能有你多？”
慢慢地，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悄然遮掩。
而三人之氛围，也是跟着渐渐凝重起来。
李初一轻轻呼吸着，动作太大，会牵扯到心脏那里的钉子。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时他就是老乞丐模样了，像在躲着什么。”
“而他除了告诉我轮回、时间，让我别碰之外。”
“还说过一句话，大道有毒。”
一瞬之间，这小片天地，好似彻底被夜色侵染，漆黑如墨。
“大道有毒？”
“呵呵，这几个字听起来，可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啊。”
路人甲语气微寒，望向一旁，“白卿，你怎么看？”
此时，白卿有些眸色不清，只是缓缓道:“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天大的事，毕竟在我们这方大千，仙道之路始终占据主流。”
“不过具体如何，我反正看不透的。”
时间分毫流逝，月色终于从云层之后探出头来，带来些许光亮。
李初一转身，又打了些山涧清泉。
菩提花茶第一泡自然以悟道之用，后边几泡，悟道之效流失严重，不过味道，却是依旧清香。
“既然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就先懒得管呗。”
“对了，那经行三千客降临时，那些古今仙应该知道吧，他们随便出手就能镇压。”
李初一语气颇为感叹，事到如今，他方才愈来愈能体验到，如意，日冕这些名字究竟是何等含金量。
不过，他语气依旧不忿。
“他们要早出面，那黑衣中年也不会传音诸天，污蔑我叛入经行了，简直毁我声名。”
路人甲则连忙叫停，“够了啊，你现在根本没有名声可言，所以就别担心这个了。”
李初一闻言，自然默默叹了口气，他实在难以想象，他这犄角旮旯之地出来的，怎么有一天混成了这个模样。
“所以，那些古今仙为何不管？”，他又问了一句。
“这个我倒是知晓，他们好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具体呢，也说不上个究竟。”
路人甲语气随意，“至于那些经行来客，并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李初一点了点头，“你们有那种感觉吗？”
“没有，反正我又不是古今仙。”
路人甲说罢，又是叹了口气，“你以为仙之三境，那么好成就的？”
“整个大千无穷生灵，枷锁仙堪堪过万，可古今仙呢，就只有几十尊罢了，反正不过百。”
“至于无相，呵呵，更是屈指可数。”
李初一表示明白了。
不过心中一动，又是问道:“你之前收拾那个披甲大汉，用的戏字仙命的仙命之术？”
“不错，厉害吧。”
路人甲颇为得意，“那叫溯命之术，施展此术，可以将其回溯到他命运历程中，任意一个时刻。”
“问你猛不猛就得了。”
月色下，白卿依旧笑容，但可以肯定，他头上命运之书肯定冒得越来越多了，铺满整个天际也说不定。
“挺猛。”，李初一诚实答道。
路人甲却接着道:“其实不止如此，世间万事万物，小到一棵草，路边一块石。”
“大到成仙生灵，一处大千世界，或者一整个时空。”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自己命运的。”
“我估摸着，戏字仙施展此术。”
“只要依旧存在，没有逝去，还按照命运轨迹走下去的。”
“皆可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