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一亮，墨彩环就拿出飞舟，带着韩立和曲魂一起离开神手谷。
韩立这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仙人手段。
惊讶又好奇，上了飞舟后抓住边沿，像个小孩子似的，一颗脑袋伸在外面，居高临下俯视整片山谷。
眼里的震撼和惊艳，显露无疑，心中那股因为之前与墨大夫周旋带来的郁气，此时已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曲魂无知无觉，就像是一块大山一般，安静立在飞舟上。
墨彩环立于飞舟前，裙袂飘飘，神色淡淡地看向前方。其实是无奈听着花楹在她识海中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韩老魔这样子可真逗，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哦。”
“还有，他这长相确实不怎么好看。”
“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男主的身份，那些姑娘家是不是傻，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尤其是原主那傻子。
花楹吐槽韩立，墨彩环哭笑不得。
韩立还未入修真界，没见过法器，自然好奇，是花楹自己太想当然了。
以为世界男主就该是又酷又帅的。
“他长得还行吧。”整日在山谷里待着，能白到哪里去，不就是黑了一点：“五官精致，骨相也不错。”
“若皮肤再白一些，也算得上清隽。”
不是花楹给的资料中提及的平平无奇的模样，平平无奇可不是他这样的。
飞舟全速行驶中，墨彩环也不站着了，从灵玉空间中掏出摇椅和灵茶灵果和糕点，直接悠哉地躺下来。
自然也没忘了招呼韩立，韩立看着有些慵懒，没有一丝仙人形象的师姐，有些拘束紧张，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墨彩环看得失笑，给他拿出一个凳子，坐在玉石茶几边喝灵茶吃灵果，这些灵果灵茶对墨彩环就是解解馋。
不过对韩立来说可以提升和净化灵力，灵茶喝下去一口，韩立就感觉到了，丹田处暖洋洋的，本能地运转功法。
吃一颗灵果后再运转功法，不过半个时辰，韩立就感觉长春功第六层瓶颈松动了，隐隐触摸到第七层的边界。
“多谢师姐。”睁开眼睛后，韩立冲墨彩环感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师姐给他的这些东西绝不是凡物，他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给她的。
而且想到墨大夫，韩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师姐，墨大夫的事你不怪我吗？”这事他做不到坦然以对。
虽然他自己也是受害者，虽然墨大夫的死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他要面对墨大夫的夫人，说不紧张不在意那是假的，他就怕她们会把墨大夫的死怪到他头上。
“成王败寇，生死有命。”墨彩环声音中带着一丝漠然：“他的死并非是你造成，你不用感到内疚。”
便宜爹不甘心只是一介凡人，想要同命运抗争，甚至不惜抛下妻子女儿，也要求仙缘，就得做好陨落的准备。
韩立看着脸上没什么伤感的师姐，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不过墨大夫是她生父亲，父亲殁了，她不应该难过吗？为何会这般淡漠，说起来仿佛好像陌生人一般。
墨彩环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心中所想，转头看向他问：“是不是觉得我冷情冷性？亲爹死了都不掉眼泪。”
“没……没有。”韩立被师姐清冷冷的眼神盯着，仿佛能将他看透似的。
“我父亲他一生好强。”墨彩环收回目光，淡笑道：“从不甘心屈居人下，年轻时叱咤岚州黑白两道。”
“后来无意中知道有修仙者的存在，他便开始常年离家，寻求仙缘。”
“想修仙，想长生，还想遨游天地。”
“可仙缘，说得好听，其实那才是最残酷也最充满血腥的一条路。”
“杀戮和争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从他踏上那条路开始，我便猜到会有今日。”
“我和娘，还有二娘三娘五娘都无法劝他回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他志不在此，嘉元城留不住他。”
韩立安静听着，蓦地想到墨大夫在夺舍前给他自己身上扎刀子，露出的那种几乎癫狂得令人心惊肉跳的神情。
突然有些明白师姐话语里的无力感。
师姐已经尽她所能救墨大夫，圆他的修仙梦，所以才会万里迢迢来神手谷，在关键时刻救出墨大夫的魂魄。
“师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韩立不应该以凡人思维想这件事，也不应该贸然在心里评价师姐。
在师姐眼里，墨大夫的肉身虽然毁了，可他的魂魄可以转世投胎。
可以真正拥有灵根，修炼成仙。所以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墨大夫并没有死，师姐也的确不用悲伤难过。
那他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以后也会有转世投胎于修真世家的机会，是不是也能修炼也能长生。
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看着他们垂垂老矣，看着他们死去。
越来越多的思绪涌入韩立的脑海中，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墨彩环察觉到他的异常，抬手掐了一个法诀，打入他的身体中，韩立顿时感觉脑海中一片清明，那些念头尽数消散。
“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你的心乱了。”墨彩环摇摇头：“在你实力不够之前，不要胡思乱想。”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韩立苦笑，他不应该贪心的。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一辈子只求能吃饱穿暖。
修仙长生，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都太遥远了，况且那条路也不适合他们。
瞧他想明白了，墨彩环便没再啰嗦，索性闲着，就教了他一个小法术，清洁术，最鸡肋但也是最实用的。
外出历练的时候不用担心洗不了澡。
韩立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兴致勃勃地开始学起法术来。
她那个便宜爹只图韩立的修为，让他修炼到四层，却没给他教一个法术。
因此韩立不熟悉，单单就一个清洁术，韩立学得磕磕巴巴，老半天都没成果，不过好在韩立有毅力有耐心。
大概是最后一年被便宜爹逼出来的。
一夜过去，次日飞舟到岚州时，韩立才把清洁术练会了，使得有模有样。
“到了。”墨彩环在嘉元城郊外，收了飞舟后与韩立和曲魂步行进城。
韩立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七玄门，不过进了神手谷后他就很少外出。
这还是第一次来繁华热闹的嘉元城。
江上船只来来往往，码头上更是人来人往，街市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比他们镇上的集市热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