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暄仪若有所思地扫了小扣子一眼，又看了看静儿，静儿倒是没有发抖，除了脸上的惊恐外，似乎并没有别的表情：“你是延福宫里的静儿？是伺候慧昭仪的么？伺候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静儿的声音还一丝的颤抖：“奴婢是延福宫里的静儿，是在殿外伺候的，伺候有两年多了。”
“小扣子，静儿的声音你认得么？”陆暄仪问道。
小扣子抓了抓耳朵，似乎是认真地在想：“是她......奴婢认得这个声音。”
“没有，皇后娘娘，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个叫小扣子的，”静儿很激动，都快哭出声：“奴婢今日才是第一回见到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收买他的事。”
“小扣子，”陆暄仪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次：“既然你说是静儿收买了你，那么她是如何收买的你，给了你什么好处，又给了你多少毒虫，毒虫是如何放？”
小扣子很是迟疑：“她......她给了奴婢一大包碎银子，也给了奴婢一包毒虫，毒虫......毒虫是......静儿说，是要按照慧昭仪的要求，要放......放在淑妃娘娘的寝殿里。”
“你放了一整包毒虫么？”陆暄仪蹙起眉，继续追问。
“没......没有，奴婢......因为害怕，手上一抖......只有几只进了淑妃娘娘的寝殿。”小扣子更加瑟缩，头也埋地更低了。
“那么按照小扣子你说地，”陆暄仪缓缓道：“除了进入淑妃寝殿的几只，剩下地都去了哪里？”
“这......这......奴婢并未留意。”小扣子仍然在发抖。
陆暄仪微微沉吟，视线转移到了淑妃身上：“从事发到现在，华阳宫里已经清理过毒虫了罢？”
“那是自然，”淑妃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不里里外外地清理干净，妾这几日都不敢睡觉了。”
“既然如此，那么华阳宫里可还有找到剩余的毒虫么？”陆暄仪问道。
淑妃闻话微微一愣，还是身后的银辉说了话：“并未找到。那毒虫都是活物，一定是已经跑出华阳宫去了，娘娘也是万幸呐。”
陆暄仪听罢，不过微微点头，又问小扣子：“你说慧昭仪指使了静儿收买了你，给了你一大包碎银子，碎银子在哪？”
小扣子身子一颤，道：“回......皇后娘娘，在奴婢的床下。”
陆暄仪向身旁的雪时递了个眼神，雪时就带着人去了华阳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雪时就回到延福宫向陆暄仪复命：“回娘娘，奴婢在华阳宫后殿的耳房的大通铺底下，搜出了一包碎银子，大约有五十两。”说着，就把赃银呈给陆暄仪看，又顿了顿，附耳以最低的声音道：“娘娘，奴婢瞧着这里面有一对银耳坠，看样式应是奴婢用的。”
陆暄仪微微点头，不过扫了一眼，雪时就重新包好妥善收拾着。
“你与静儿见了几次，是如何联系上的？”陆暄仪继续问小扣子。
“这......奴婢......奴婢与静儿联系地很少，都是......静儿主动联系奴婢，也就联系过两次。”小扣子又看了眼静儿。
“不是的，他胡说，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他！”静儿边哭边磕头。
“静儿为何联系你？你们认识？”陆暄仪问。
“奴婢......奴婢和静儿是一批入宫的，都是七年前，奴婢跟静儿也算是同乡。”小扣子回答道。
陆暄仪对静儿道：“行了，你先别磕头了。本宫问你，你说你不认识小扣子，也没有与小扣子接触过，你可有凭证？”
这一问可就把静儿问懵了，一脸地不可置信，怔怔间只能看向慧昭仪，慧昭仪也恨恨地瞪了静儿一眼，对陆暄仪道：“皇后娘娘，静儿与小扣子是不是同乡、私下里有没有接触，妾实在不知，但这静儿并不是在殿内伺候妾的，平日里不过做些琐事杂事罢了，若真是妾要指使人去谋害淑妃，为何不指使妾身边的谷雨或紫馨呢？”
“你不指使谷雨或紫馨，自然是因为她们是你的近身伺候，”淑妃接过话茬，慢悠悠道：“一旦被发现被做实，你就无从抵赖。这是其一。至于其二么，你指使这个不在殿内伺候你的静儿来收买妾宫里的人，就是为了能在今日被发现时，推脱地一干二净，左右不过是颗用完就能舍弃的棋子罢了。”
“你！”慧昭仪气急，胸口都剧烈起伏着，跪下对陆暄仪道：“皇后娘娘明鉴，妾绝对没有做过暗算淑妃和她腹中孩子的事！”
“你还有脸让皇后娘娘明鉴？”淑妃冷笑着盯着慧昭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你若是爽快地把罪认下，也许陛下和皇后娘娘还能看在三个公主的份上从轻发落。”
淑妃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殿外洪亮的唱礼声：“陛下驾到——”
众人在殿门口迎驾，赵昀进来后先扶起陆暄仪，然后抬手示意淑妃慧昭仪起身，一边牵着陆暄仪往里走，一边问：“情况如何了？”
自打陆暄仪有了身孕后，赵昀对于陆暄仪的行动就是格外上心了，不出凤仪宫还好，若是出了凤仪宫，他是会让人时时留意她的行踪的，所以今日陆暄仪来了延福宫，他自然也是最快知道消息的。
赵昀先坐下，陆暄仪和淑妃慧昭仪再依次坐下后，陆暄仪便简要地回禀了后，赵昀微微沉吟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扣子，又跪着又哭的静儿：“既然人赃并获，就不必再说了。慧昭仪谋害淑妃及皇嗣，罪无可恕，念在入宫多年勤勉侍奉又生育了三个公主的份上，就降为修仪，褫夺封号，禁足一月，静思己罪。四公主年幼，暂且留在延福宫，大公主二公主先送去梓英殿。”
“陛下！”王修仪跪下哭道：“陛下，妾是冤枉的，妾绝没有做伤害淑妃母子之事啊！”
“慧......王修仪还不领旨谢恩么？”淑妃冷冷地瞥着跪在地上的罪人。轻飘飘地这么一句话，就像三九天里最为寒冷刺骨的风吹在王修仪的身上。
陆暄仪蹙眉看了淑妃一眼，就听赵昀道：“王修仪，好自为之罢。”说完，也没有留给王修仪谢恩的机会，又对淑妃淡淡道：“你也回去歇着罢，别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