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宣读赵昀口谕的是凌文达，他向后妃们行过礼，便朗声道：“奉陛下口谕，李婕妤诞育五皇子有功，特追封为密婕妤，以贵嫔之礼厚葬。张宝林护李婕妤有功，追封为顺容华，以婕妤之礼厚葬。”
张宝林的陪嫁宫女赏赐之后发还回原籍安置，内务司拨来的则送回内务司，等待另行安排。密婕妤与顺容华的家人也会得到赏赐。
可是人到底是不在了。
密婕妤家中还有一个同胞哥哥，顺容华是家中独女。
凌文达退下后，柔昭容又看了上首的陆暄仪，微微抿唇，还是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萧贵嫔近来如何？”陆暄仪看到了柔昭容看向她的目光，但并不打算理会，转而问起了萧贵嫔。
“回娘娘，妾一切安好。”萧贵嫔笑地勉强。能勉强支撑着过来请安就难得了，到底还是心有余悸，她今日的喝地茶也是特意准备的，添了些宁神静气的成分。
陆暄仪点头：“你也快要生产了，明日起就不必来请安了，再给陛下添一个小皇子。”
萧贵嫔答应了，陆暄仪又安慰了众人几句，欲散之时才对柔昭容道：“柔妹妹留一会儿罢。”众人也就福身告退了，宁昭华则有意慢了一步，对流影说了几句话，就慢慢往偏殿去等候了。
流影进去对陆暄仪低语道：“昭华娘娘不放心娘娘，说要在偏殿候一候。”
陆暄仪点头，叫流影把偏殿的碳火烧旺些。换了身衣裳，柔昭容就进来给陆暄仪请安了。
“陛下说过，密婕妤的孩子出生后会交由妹妹抚养，妹妹今日回去好好收拾着，明日一早便去毓庆殿接五皇子回景祥宫罢。”
“多谢陛下和娘娘恩典，妾一定会好好照顾五皇子的。”即便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柔昭容亲耳听陆暄仪说起，还是兴奋无比，当然面上她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色来。
“你能这么想自然就最好了，”陆暄仪点头：“本宫会叫内务司那边拨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帮衬，妹妹有什么不懂的也能问。”
柔昭容心中冷笑，嘴上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下来。
出了这样的大事，五皇子的洗三自然是不会办了，满月则紧挨着新年，估摸着是要办的。
陆暄仪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柔昭容回去准备了。
“两位公主还在延福宫么？”陆暄仪解下了头上的玉钗和发髻，浅黛为她篦着头发，陆暄仪闭目问道。
“两位公主还在延福宫，王嫔急症离世的消息也已经告知了两位公主，蒋畴也一直安排了人在公主身边，今日两位公主没有去景文殿。”流影回答。
陆暄仪点头：“你待会儿过去看看，我更放心，还有朝晖宫那边。”流影答应着，就已经有小宫女领了宁昭华进来。
“娘娘没事罢？”宁昭华坐在陆暄仪身旁的绣墩上，关切地问。
“我没事，”陆暄仪还是觉得累，头发已经绾起，半倚靠在软塌上：“到底是没有亲眼见到那样的惨状，就是难为了密婕妤和顺容华，也难为了五皇子。”
“也都是命数罢了，娘娘切勿再伤怀了。”宁昭华又安慰道。
陆暄仪点头，想起了延福宫里的两个公主，便问宁昭华：“我想把大公主和二公主托付给妹妹，不知妹妹可愿意？”
宁昭华一愣，一点儿也没想过陆暄仪会有这个念头，但既然陆暄仪提了，宁昭华就不会有异议，当即起身对陆暄仪一礼：“娘娘信任妾，妾绝不辜负娘娘信任。”
“好，有你照顾着，我就放心了，此事我会跟陛下提的，”陆暄仪笑了笑，心里那股难受的劲儿还未下去：“大公主想来懂事体贴，二公主气性大，虽然有嬷嬷教导过，但也还是要你多费心。”
“娘娘放心。”宁昭华眸子里是满满的坚定。
陆暄仪拍了拍宁昭华的手，没有多留她，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还要重新梳妆后去慈寿宫向太后请罪。
“妾给母后请安，儿臣管理后宫不力，也特来向母后请罪。”陆暄仪很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罢，昨日的事哀家也都听说了，”太后叹口气，钟嬷嬷就搀扶着陆暄仪起身了：“哪里能怪你呢？外面冷，先坐下喝口热茶罢。”
陆暄仪乖觉地坐下，捧起茶盏喝了两口。
“转眼就要过年了，宫里也该热热闹闹的，李氏也好张氏也罢，还是福薄啊，受不得宫里这泼天的富贵，”太后感慨：“特别是李氏，怎么就......”说到这里也也摇头。
皇家历来视出生双子为不详之兆，密婕妤所怀恰好就是双生子。
怀双胎几乎不可能到足月生产，即使没有昨日的意外，也极有可能就是在腊月生孩子。但碰上了昨日的意外，分娩出双生皇子，其中一个又在一出生就夭折，更是大大的不吉，可宫里该遮掩的就必须遮掩，密婕妤生下双生皇子的事，绝不能流传出去。
“还请母后保重凤体。密婕妤和顺容华已经送去了宫外的义庄，择日葬入妃陵，李家和张家的赏赐也已经安排下去了，”陆暄仪劝道：“五皇子的满月紧临着新年，到时候一定办地热热闹闹。”
“五皇子如何安置？”太后不紧不慢，睨了陆暄仪一眼。
“陛下已经答应将五皇子交由柔昭容抚养。”
“是么？”太后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暄仪一眼：“皇后贤惠。”
陆暄仪心中陡然一沉，忙起身请罪。
“罢了，今儿天色不佳，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太后没有再说什么，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陆暄仪福身告退，就算太后再不喜欢柔昭容，柔昭容也还是要抚养五皇子，也不可能瞒地了太后，到底太后没有说什么重话，陆暄仪也就当不知道罢了。
陆暄仪走远后，钟嬷嬷又重新给太后泡了一盏温热的普洱，递到了太后手中：“太后宽心，近几个月陛下虽然冷着柔昭容，但到底还是有情意在的，就是没有五皇子，也会有其他的孩子由柔昭容抚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