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万奎伏在三号别墅东侧的冬青丛里,指尖划过腰间的战术匕首,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腕表的荧光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与诸葛祥云给出的行动地点分毫不差。
“堂主,秃鹫已就位,西侧通风口无异常。”耳麦里传来压低的嗓音,是负责左翼包抄的队员。石万奎按了按耳廓,骨传导耳机里立刻响起他沉稳的指令:“按原计划,三分钟后同步动手,速度快一点,行动成功,马上撤离。”
这是夜堂今夜的第九个目标。在此之前,他们像幽灵般掠过城区的七个公寓、一处仓库,十三名目标已解决八人,全程未触发任何警报,匕首划开喉咙的闷响、消音器喷出的微弱气流,都被城市的夜噪完美掩盖。石万奎甚至觉得,这次行动顺利得有些不真实,诸葛祥云的情报精准得像用放大镜筛过,每个目标的作息、守卫人数、逃生路线,都清晰地印在行动手册上。
“行动。”
随着石万奎的指令,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贴向别墅外墙。负责破门的黑熊肌肉紧绷,掌心的液压破门器已对准后门的锁芯,只要再往前半步,就能在零点五秒内撞开这扇脆弱的木门。可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触碰到门垫的瞬间,别墅二楼的窗户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有埋伏!”石万奎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时,他已拽着身旁的蝰蛇滚向冬青丛深处。子弹擦着他的肩甲飞过,打在身后的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怎么回事?情报里说这只是个外围成员,最多几个保镖!”蝰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他刚要摸出匕首,就看见别墅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黑衣人像潮水般涌出来,更远处的车道上,三辆黑色越野车正疾驰而来,车灯在雾中拉出两道狰狞的光轨。
“不是保镖,是圈套。”石万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那些黑衣人的动作,战术站位、挥刀的角度、甚至躲避子弹的姿势,都绝非普通混混,“这家伙根本不是外围,是故意引我们来的饵!”
石万奎看着队员们有人受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原本还想留活口问情报,看看到底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对他们暗杀的消息,可现在显然不是犹豫的时候。“都别藏着了!掏家伙,给我打!”他猛地扯开战术背心的拉链,从腰间拔出两把装满消焰弹的p226手枪,枪口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
“砰!砰!”
枪声在别墅里炸开,打破了夜的寂静。夜堂的队员们闻声而动,纷纷摸出藏在腰间、靴筒里的手枪,瞬间扭转了战局。子弹穿透黑衣人的胸膛,溅起的血花在路灯下格外刺眼。蝰蛇捂着伤口,一枪打爆了一名黑衣人的头;黑熊从地上爬起来,手枪抵着一个敌人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妈的,早用枪好了!”黑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对着冲过来的越野车连开三枪,车玻璃瞬间碎裂,驾驶员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车子失控撞向路边的花坛。
李鹤在阳台上看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夜堂的人竟然随身携带热武器,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埋伏,瞬间变成了僵持战。“废物!都给我上!杀对方一人,我赏他五十万!”他气急败坏地喊道,手里的枪也对着楼下乱射。
石万奎躲过一颗流弹,目光死死锁定阳台上的李鹤。他抬手对着李鹤的方向连开两枪,子弹擦着李鹤的耳边飞过,吓得李鹤连忙缩回阳台。“蝰蛇,你带两个人去东侧,堵住他们的援军,黑熊,跟我上楼,解决李鹤!”石万奎快速下达指令,脚下踩着台阶,一步步向别墅二楼逼近。
楼梯间里回荡着枪声和惨叫声,夜堂的队员们如同一把把锋利的暗刃,在别墅里撕开一道道口子。石万奎踹开二楼的房门,枪口对准房间里的阴影处,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卧室,李鹤已经从阳台的逃生梯跑了。
“追!”石万奎毫不犹豫地爬上阳台,刚要跳下去追,就听见远处传来大量车辆驶来的声音,显然,李鹤不仅设了埋伏,想把夜堂的人困在别墅里。
他马上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沉声道:“诸葛,你给的情报有问题,第九个目标是李鹤,我们中了埋伏。”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两道刺眼的光柱穿透夜雾,直逼别墅方向。石万奎眯起眼,看清那是三辆挂着黑色牌照的商务车,车身上隐约能看到李家的字样,可车轮卷起的尘土里,却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那是枪托撞击车门的声音。
“支援又到了。”蝰蛇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弹匣已经见了底,“堂主,咱们就三十多个人,对方现在少说有两百号,再耗下去真要被围住了。要不……先撤吧?”
“撤?”石万奎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不甘的火焰,“目标应该就在三楼!咱们夜堂什么时候有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
“堂主走吧,如果真的被围,就把大哥的计划扰乱了。”黑熊急了,伸手拽了拽石万奎的胳膊,“咱们这次虽然没杀成李鹤,但也解决了他们八十多号人,自己这边就伤了三个,不算亏!而且咱们没留下任何痕迹,尸体上没留咱们的标识,他们就算想查,也抓不到咱们的把柄。回去顶多被大哥骂两句。”
石万奎的目光又落回三楼的窗户,李鹤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对着电话说着什么,嘴角还勾着挑衅的笑。那笑容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石万奎的心里。想起自己在孙猛面前拍胸脯时的傲气,要是就这么撤了,那他还有什么脸面?
“我知道撤退安全,”可是就这样撤走,我真的是不甘心。
蝰蛇急得嗓门都高了,他指着越来越近的商务车,“你看那些车,都快到门口了!他们要是把路堵死,咱们连退路都没了!堂主,别犟了,大哥要是知道咱们为了一个李鹤把弟兄们都搭进去,才真的会发火!”
石万奎沉默了。他看着身边的队员,蝰蛇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黑熊的脸上还留着被钢管砸出的淤青,还有几个队员正靠在车边换弹匣,眼神里虽有疲惫,却没有丝毫退缩。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把他们的命都赌上。
“妈的!”史万奎猛地抬起枪,对着三楼的窗户连开三枪,子弹击碎玻璃,却没伤到李鹤分毫。
“堂主,撤吧,等过几天,我们在行动一次就行了。”黑熊抓住史万奎的手腕,用力把枪按下来。
史万奎的手指还在扣着扳机,可指腹却没了力气。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商务车,看着身边队员们期待又担忧的眼神,终于咬了咬牙,狠狠闭了闭眼:“好!撤!”
“撤!”随着他的指令,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受伤的被扶上越野车,负责断后的队员则对着逼近的黑衣人开枪阻拦。石万奎最后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李鹤的身影还在那里,像是在目送他们离开。那目光里的嘲讽,让他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越野车发动的瞬间,石万奎对着耳麦沉声道:“所有人注意,按备用路线撤退,沿途留下记号,通知接应的弟兄做好准备。另外,给我查!查清楚诸葛祥云的情报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些高层家族最近的动向,这次的仇,我记下了!”
车子驶离别墅区,后视镜里的别墅越来越远,可石万奎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方向。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小口,鲜血滴在方向盘上,留下一个刺眼的红点。
“李鹤,”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见面,我一定把你的头拧下来,给弟兄们赔罪!”
“不对劲!”副驾的“狼崽”猛地坐直身体,手瞬间摸向腰间的霰弹枪,“这地方不该有这么多车!”
孙猛踩下刹车,越野车在土路上滑出一道浅痕。他眯着眼看向前方,两排车灯后,至少站着三十多个黑衣大汉,手里握着钢管、砍刀,还有一些人拿着手枪。
“是孙家和赵家的人!”狼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咱们的目标明明杨家,这些家族的人,怎么在这里的。”
孙猛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些纹章。他突然想起大哥的提醒,这次的行动一定要非常的小心,还要不留下任何的证据。
“动手!”
随着一声冷喝,前方的黑衣人突然冲了过来,钢管带着风声砸向越野车的挡风玻璃,手枪的枪口对准了车轮。孙猛反应极快,立刻挂挡踩油门,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对着人群冲了过去。同时,他对着耳麦嘶吼:“都别藏着了!给我打!”
战堂的队员们瞬间行动起来,车窗被纷纷摇下,子弹从车窗里射出去,黑衣人中立刻有人倒地。狼崽抱着霰弹枪,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扣下扳机,霰弹在夜色中炸开,溅起一片血雾。可对方的人像是源源不断,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原本只有三十多人的队伍,转眼就变成了五十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妈的!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孙猛一边开着车,一边对着后视镜里的黑衣车开枪。他注意到,远处的土路上,又有几辆车开了过来,车灯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是一条狰狞的长蛇。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一辆黑色轿车驶过车灯范围时,他清楚地看到了车身上的纹章,那是孙家的标志!杨家、赵家、孙家……这是联合起来给自己组织设伏呀。
“这些家族是想要一举拿下我们呀”孙猛的骂道。
“夜堂,那边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们提醒他们一下。”狼崽一边换弹匣,一边对着孙猛喊道。他的手臂被猎枪的霰弹擦伤,鲜血顺着指尖滴在车座上,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对方也许不止对他们堂设伏了。
“老石,那边肯定也遇到麻烦了。”孙猛的眼睛都红了,他看着身边受伤的队员,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战堂的这几十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中坚力量,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精英,要是在这里折损了,他就算死,也没法跟大哥交代。
“堂主,再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太多了!”狼崽捂着伤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咱们的子弹要是用完了,要是被他们围住,就真的走不了了!”
孙猛沉默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决一死战,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可看着队员们受伤的身影,看着他们眼中的坚持和担忧,他又犹豫了。这些弟兄跟着他出生入死,不是为了在这里送命,而是为了跟着大哥,打出一片天地。而且,要是有弟兄的尸体留在这里,那些家族肯定会拿着尸体做文章,向上官儒施压,到时候大哥腹背受敌,处境会更加艰难。
“撤!”孙猛猛地一咬牙,对着耳麦嘶吼,“所有人听着,跟着我冲出去!目标东边的树林,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弟兄们都带出去!”
“是!”队员们齐声回应,声音里虽有疲惫,却充满了决心。
孙猛深吸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对着东边的树林冲了过去。他一边开车,一边对着追来的黑衣人开枪,狼崽和其他队员也纷纷对着后方射击,掩护车队撤退。
几辆车在土路上疾驰,身后的枪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孙猛透过后视镜,看着远处还在追击的车辆不由不甘的低声呢喃“杨家、赵家、孙家……”孙猛的声音低得像在磨牙,“这次算你们狠,可你们记住,我孙猛和战堂的弟兄,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要把你们欠我们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