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颅。
整个头部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毛发,除了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和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外,只剩下一只巨大的独眼镶嵌在额头中央。
那独眼直径足有数百丈,瞳孔呈竖长形,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冰冷。
它通体呈现出毫无生气的灰白色,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浸泡过死亡之力,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冷。
此刻,那巨大生物的独眼正死死锁定着上官敬这个“外来者”。
瞳孔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沉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上官敬撕碎吞噬。
上官敬也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周身混沌之力下意识地运转起来,目光微微一凝,落在那巨大生物身上。
仅仅片刻,他便认出了对方的来历,心中暗道:“竟是千目巫族的人!”
他对千目巫族并不陌生。
那是混沌界中一个极为庞大的种族,族内成员天生拥有多目,能看破虚妄、直视法则,族中强者数量众多,历代更是诞生了不少混沌圣皇,实力极为强横。
而眼前这只独眼的巨大生物,显然是千目巫族的成员,只是看它的形态与气息,再结合兽神殿的背景,上官敬瞬间断定:这必然是千目巫族中犯了重罪、被驱逐出境的叛逃者!
“兽神殿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上官敬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开口,声音透过混沌之力放大,传入那巨大生物耳中,“我是上官家的上官敬,有事要见你们兽神殿的主事人,还请通报一声。”
听到上官敬的话,那千目巫族族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便透着冷意的眸子里瞬间凝聚起实质般的寒光,像是一簇淬了冰的锋芒直直刺向上官敬。
他身上那如同枯木般粗糙的灰白色皮肤下,骤然有细碎的气流涌动。
随即一缕缕灰白气息从皮肤纹理间渗了出来。
那气息轻飘飘的,却带着腐朽的死寂感,仿佛是千年古墓里扬起的骨灰粉尘,落在周遭虚空里,连光线都似被染得黯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这族人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暴戾而危险,像是蛰伏的凶兽终于露出獠牙。
他体内的力量在皮肤下游走、翻滚,每一次涌动都让周遭的虚空泛起细微的涟漪,连远处漂浮的碎石都跟着震颤。
那股蓄势待发的劲势,分明是随时都会扑向上官敬,将他撕碎在这片星域里!
见对方动了杀心,上官敬眼底的冷意也浓了几分,喉间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虚空的力道。
下一秒,他周身骤然腾起浓郁的混沌之力。
那力量呈深紫色,裹挟着细碎的金色光点,像是将一片微型星云裹在了身上。
刚一出现,便与千目巫族族人的灰白气息撞在一起,激起一阵无声的能量对冲,连周遭的空间都似被压得微微变形。
果然如他所料,下一刻,那千目巫族的叛逃者猛地张开大嘴,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灰白色力量从他喉咙里喷薄而出,瞬间化作一道水桶粗的光柱,光柱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混沌之力,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直直向上官敬冲来!
“轰!!!”
巨响在虚空中炸开,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那道灰白色光柱所过之处,连虚空都似被烧出一道痕迹,沿途漂浮的小行星碎片瞬间被气化,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显然,这一击不仅威力巨大,还掺杂着能腐蚀一切的诡异力量!
上官敬眸光冰冷如霜,没有丝毫躲闪。
他双脚在虚空中稳稳扎根,周身深紫色的混沌之力与淡金色的仙力骤然翻涌,汇聚于右掌之上。
他猛地向前打出一掌,掌风呼啸间,那股混杂着仙力与混沌之力的能量瞬间化作一道滔天浪潮。
浪潮呈半透明状,边缘泛着紫金双色的光晕,像是一片倒卷的星海,刚一撞上灰白色光柱,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僵持、碰撞,无数道能量碎片飞溅开来,如同漫天炸开的烟花。
周遭那些体积不大的死星,只要被这些能量碎片擦到,便会瞬间崩裂、瓦解,化作无数细小的星尘飘散在宇宙里。
不过短短数息,这片星域里便多了数十片新的星尘带。
在这股足以摧毁星体的冲击力之下,上官敬那看似单薄的少年身影依旧挺拔如松。
他衣袍被能量余波吹得猎猎作响,发丝贴在脸颊两侧,却连半步都没后退,掌心始终稳稳抵住那道灰白色光柱,眼底的战意丝毫不减。
而对面的千目巫族叛逃者,同样凶狠地瞪着他,双臂微微绷紧,显然也在全力催动力量,不肯有半分示弱。
两人就这样在虚空中对峙着,目光里的敌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周遭的空气都似被这股紧张的氛围冻住。
终于,那千目巫族叛逃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嗡嗡作响,带着压抑的怒火:“上官家的人,敢闯我兽神殿的地界,是找死不成?!”
上官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轻蔑:“你还没资格与我对话。让你们兽神殿的主事者出来,我有笔大生意要和他谈!”
被如此直白地贬低,那千目巫族叛逃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额头上那只原本紧闭的独眼猛地睁开。
那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灰白色,刚一睁开,便有淡淡的灰白色光芒从里面溢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力量波动从这只独眼深处散发出来。
周遭的虚空都似被这股力量压迫得扭曲起来,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再次发动攻击的准备,一场更激烈的战斗眼看就要爆发!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声音没有固定的方向,像是融入了这片虚空的每一个角落:“住手。上官家之人,你来我兽神殿,究竟有何事?”
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那千目巫族叛逃者身上的凶悍之意瞬间收敛了大半。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额头上的独眼也缓缓眯起,眼底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上官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立刻明白,这道声音的主人,在兽神殿里的地位定然极高。
上官敬立刻警惕起来,他转动脖颈,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的虚空,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但不管他怎么寻找,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星尘与黑暗,既看不到人影,也分辨不出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仿佛那声音本就是这片星域自己发出的。
上官敬心中愈发凝重。
以他的修为,竟连对方的位置都无法锁定,这说明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快速盘算:若是对方要对自己动手,自己恐怕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
但他毕竟是上官家的人,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示弱。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虚空深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傲然:“我有个合作想和你们谈谈。你们应该知道我上官家的底蕴——只要你们敢接这桩生意,我们就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道沙哑低沉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随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哦?什么合作?说出来看看。”
上官敬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帮我杀一个人。”
“呵。”
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笑意,那笑声同样没有方向,却带着几分玩味,“堂堂上官家族,势力遍布诸多星域,竟然也要请我们兽神殿出手杀人?想必,对方是个很棘手的角色吧?”
“是很棘手。”
上官敬语气冰冷,没有否认,反而带着一丝挑衅,“就看你们兽神殿,有没有那个能耐接下这桩生意了!”
沙哑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自信:“有趣。说说看吧,要杀的是谁。只要你开出的代价足够,这世上,就没有我们兽神殿解决不了的事情。”
上官敬抬眼望向虚空深处,声音清晰而坚定地报出了猎杀目标的名字,连带着目标的修为境界、常活动的星域范围都一并说明。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扼要,显然早已将目标的信息摸得透彻。
末了,他话锋一转,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代价:“我愿以三十块‘混沌源晶’作为报酬,任务完成之日,再额外添加三十块混沌源晶!。”
混沌源晶是修炼混沌之力的顶级耗材,到了混沌圣皇这个境界,就可以依靠混沌源晶进行修炼,说不定就能让自身的境界再往前迈出一步!
这样的代价一出口,连虚空中的气流都似停顿了一瞬。
果然,那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便应了下来:“好!这桩任务,我们兽神殿接了!”
毕竟兽神殿本就是游走在星域间的杀手阁,从诞生之日起便以承接各种猎杀任务为生。
对他们而言,猎物的实力越强、任务的难度越高,反而越能勾起他们骨子里的好斗欲。
就像猎人遇见了最狡猾的猎物,只会热血沸腾,绝不会退缩。
而上官敬这桩任务,既有足以让高阶修士眼红的丰厚报酬,目标的棘手程度又能让兽神殿的强者们施展拳脚。
完全符合他们的择单标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谈妥所有细节后,沙哑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多了几分笃定:“此事你尽管放心,包在我们身上。三日内便会安排人行动,你只需准备好所有的报酬。”
“最好是这样。”
上官敬冷淡地应了一声,眼底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他既不担心兽神殿会失信,也不关心后续执行的细节,他要的从来只是结果。
话音落下,他抬手对着身前的虚空猛地一撕,指尖迸发出的混沌之力如利刃般划开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边缘泛着淡紫色的能量光晕,内里是扭曲的空间乱流。
上官敬没有半分迟疑,纵身一跃,身影瞬间被裂缝吞噬。
下一秒,那道虚空裂缝便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原地散落的星尘,证明他曾来过。
上官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那名千目巫族叛逃者才缓缓收回目光,额头上的独眼还残留着几分紧绷。
方才与上官敬对峙时的压力,直到此刻才稍稍散去。
他对着虚空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恭敬地开口:“殿主,这桩任务看着简单,可目标能让上官家不惜出这么大的代价,定然是个硬茬,您打算派谁去执行?”
虚空中沉默了片刻,那道沙哑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不容置疑:“你和赤珏一起去。两人联手,可保万无一失。”
“赤珏?!”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千目巫族叛逃者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惊愕,额头上的独眼猛地瞪大了一圈,灰白色的瞳孔里甚至闪过一丝慌乱。
连他这种双手沾满血腥、在生死边缘打滚多年的凶残之辈,此刻竟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我和她一起去?不要吧!殿主,您是知道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可是比我还凶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不情愿,仿佛那个名叫“赤珏”的女子不是同族的伙伴,而是一头能随时将他吞噬的绝世凶物。
显然,过往与赤珏相关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那道沙哑的声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没有更改的可能性。
千目巫族叛逃者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几句。
可感受到虚空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额头上的独眼皱成了一团,满脸都是无奈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