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开始忙碌了。王红急匆匆地过来汇报,“检验科刚出的报告,目前流感测出率已经达到40%了。
早上我上班前半个小时来的医院,呼吸科主任的报告也来了,目前加床率……”
“这就是来了啊!”张凡拿着报告喃喃自语了一下,预防的时候,虽然老居嘴里说这万无一失,但真正来了以后,张凡还是提心吊胆的。
这并不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问题。
流感和感冒不一样,因为针对性的药物太少太少了。
而且服药窗口期特别短,仅仅是四十八小时。也不是说,流感四十八小时后服药没效果了,效果还是有的,但不明显。
为啥必须四十八小时内服药,这里用人话说,四十八小时之内,越早的服药效果越好,大概就是和妹子打架,还没进洞,就提前把帽子戴上的意思。
帽子直接阻断了蝌蚪和蝌蚪媳妇的下一步结合。
而四十八小时以后,蝌蚪都和蝌蚪媳妇都生出无数个下一代了,你带帽子也就是大概有点买都买了,不用可惜了的感觉。
至于吃阿莫西林了,吃一些合成的抗感冒药物了,这里明确说一下:感冒就别吃,别说张凡武断,百分之八十的感冒,都不是细菌引起的。
而合成药,就是缓解症状,而不是治疗,流感感冒需要缓解的不外乎就是发热,头疼,塞鼻子。
这些症状,吃点对乙酰氨基酚,吃点布洛芬就够了。
特别强调一句:小孩子,小孩子千万不要吃什么一些抗感冒的复方药物,比如小儿氨酚黄那敏颗粒等含金刚烷胺的复方感冒药,一定一定,家里有的,赶紧扔了!!!
王红手里拿着一堆的报告,张凡愣了一会,这才问了一句:“给疾控也通知了没?”
“没上班之前就打过电话了,他们只有值班人员,刚我又给他们主任打了电话。”
现在的王主任虽然谈不上炉火纯青,但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冒失鬼了。
大清早的回报,不光说了自己提前来上班,还着重强调了自己的工作,而且还能体现出前瞻性和补全性。
如果放在以前,按照现在王主任的级别,还有张凡是边疆卫生名义的头头,估计早上她先把茶素疾控主任在电话里骂一顿了。
“医院突发这么多的患者,怎么没报告?”张凡翻了几下,抬头看向了王红。
王红犹豫了好几下,“门诊现在分出普通门诊和流感门诊,流感门诊的主任是呼吸科的李辉,分流医院的两个院长全是呼吸科以前的副主任。
就算人员调配,也是他们内科小组相互沟通的,因为用不到外科,所以可能就没想着给您汇报吧!”
张凡一听,脸色就变了,黑红黑红的,拍着桌子骂娘:“这个朝天鼻太小瞧我了,觉得我再内科水平不行,竟然都不给我汇报了!”
王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
如果是正常的领导,听到这话,第一个想法就是,完蛋,被手下的架空了。
人事自己不知道,物资(财政)自己不知道,现在连具体情况自己都不知道,这不就是被架空了吗!
可张凡生气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觉得被小瞧!
尼玛,茶素医院就是这么奇葩。
人事是老居和任丽负责的,老居不汇报的原因就是没必要,这里我老居在就够了!
任总不汇报的大概心里的想法就是,内科她负责,如果出了问题,不能给院长找责任!
都是好同志,说实话,茶素医院的领导班子中的几个院长和书籍除了技术上没张凡那么变态以外,剩下的品质绝对不必张凡差的。
不然,要是这里面人人都想着勾心斗角,张凡变成锤子也不行。
“走!去看看!他还嫌弃我,他水平也未必能比高我高多少!”
张凡骂骂咧咧的带着王红出了门去了流感门诊。
进了流感门诊,张凡就不是这个嘴脸了,而是笑容要多可亲就有多可亲,远远的双手就伸出来,“又是一晚上没睡?你看,你也不能这样熬啊!”
老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也是早上才来!什么都是成熟的,也不用多紧张!”
张凡微微的有点尴尬,尼玛拍马屁看来水平不行啊!
流感门诊设在体检大厅,用临时隔板划分出了独立的候诊区、诊室、采血点和取药窗口。启用这里的缘故就是,地方够大,一两千人撒在里面都不觉得拥挤,空气流通也比普通门诊好,因为普通门诊要考虑一些外伤患者,需要保温。
候诊区里坐满了人,但秩序井然。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儿科护士和青色护士服的急诊科护士混编在一起,动作麻利地进行预检分诊。
她们手持额温枪,快速测量体温,同时简单询问症状,给重症、高热患儿贴上一目了然的红色优先标识,引导他们优先就诊,直接就在候诊的时候就把人群分流了。
队伍移动的速度不算快,但一直在稳步向前,没有出现推搡和吵闹。家属们虽然面带焦虑,但大多安静等待,偶尔低声安抚着怀里蔫蔫的孩子。
诊室内,呼吸科的李辉和几位抽调来的三十多个内科医生坐成一排,问诊、听诊、查看咽部,语速快而清晰。
每个人配了两三个小助手,帮着不停地在病历上书写、负责操作电脑开具处方和检查单,最大限度地节省医生的时间。
采血窗口前排着小队,检验科增派的人手熟练地进行指尖采血,用于流感病毒快速检测。取药窗口更是高效,药房提前将奥司他韦等抗病毒药以及布洛芬混悬液等常用对症药物分包备好,药剂师核对处方后迅速发药,并简短叮嘱用法用量。
整个区域人流量巨大,但却忙而不乱。每个环节都像经过精密计算的齿轮,啮合顺畅。医护人员脸上也没啥疲惫,也没什么态度不好,更没有无谓的奔跑和呼喊,一切指令通过手势、眼神和对讲机低声传达。这种高效的平静,比混乱的忙碌更能给人信心。
张凡带着王红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重点观察了几个重症患儿的处理流程,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朝天鼻还是有两下子的。”张凡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甚至都没找到自己能干点什么,主要是他也怕自己加入进去,会干扰人家工作。
所以只是默默地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
“给老陈说一句,这几天加餐,最好询问到每个人头,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只要不过分,就算烤骆驼,也给他们弄。
好身体是吃出来的,好脑子也是吃出来的,鱼蛋肉奶了,什么水果零食了,有些女医生女护士平时喜欢节食,弄的自己低血糖,给门诊和住院部弄一些高能量的,巧克力了,糖果了,都准备好,几个小钱的事情,但必须保证,让老陈多盯着一点,连一口可口的饭都吃不上,还怎么加班?
再给闫院说一声,这几天的经费按天发,让她们财务这边忙一点,必须每天下班前,就把经费发到手里,别等疫情结束,又被挪用了!”
张凡太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了,说话不算数,并不是老子给儿子的特色,这玩意组织给个人有时候也会说话不算数的。
毕竟张黑子微末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也只能忍气吞声,所以现在,他不想自己的这群同志再忍气吞声了。
“目前看,问题不大,需要我坐镇吗?不需要的话,我想……”
张凡给王红交代完了,又去找老居报备一下,他想着问问,看老居需要自己不,不需要自己,自己就去开年会。
流感来了,就倒反天罡了,变成张凡给老居报备!
要是其他人,估计会恐慌,或者紧张。
而老居是谁,“你坐什么镇?这里有外科什么事情?”
尼玛,张凡黑着脸,摔摔哒哒的走了,甚至连嘴都没回,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流感门诊。
张凡憋着一肚子从茶素带来的窝囊气,踏进了首都外科年会组委会的临时办公室。这里的气氛,和茶素医院流感门诊那种虽然忙碌但井然有序的战时状态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学术江湖的微缩名利场,空气里漂浮着客气、矜持、以及不易察觉的论资排辈和微妙较量。
几位组委会的负责人,都是国内外科各领域的顶尖大佬,平时在自己的医院和学会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见到张凡进来,大家都热情地起身寒暄。
毕竟,张凡现在不仅仅是茶素医院的院长,更是凭着实打实的顶尖手术技术,在外科界奠定了超然地位的人物。毕竟外科这玩意,就和男人一样,你光吹牛比是不行的,今天打的老婆怎么怎么了。
但一看你家庭地位,连吃饭都排在狗后面,这个厉害就是点水分了。
外科也一样,你说你能做什么手术之类的,一上手术台,就毛手毛脚的,就算尼玛你是部长,别人看你也像看一条哈巴狗一样。
迎着几个人,寒暄过后,张凡直接拿起会议日程安排表,扫了一眼。当看到骨科分会场的重要报告和普外科的专题研讨时间完全重合时,他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噌一下就冒了上来。在老居那里受的轻视,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他啪地一声把日程表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张凡黑着脸,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骨科专家,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质问:
“这日程是谁排的?骨科的热点争议和普外腹腔镜胃癌根治的进展汇报,居然放在同一个时间?”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日程表上,“是觉得我们这些搞外科的都有分身术?还是组委会不想让我张凡参加,故意这么安排的?”
如果说,张凡在普外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毕竟你这个地位有一部分是继承来的。
但在骨科,那就当仁不让了,谁不听?尼玛先把老子弄的脊柱解剖还给老子。
这话一出,几位大佬的脸色都微微变了。这顶帽子扣得可不轻!说不想让张凡参加,这等于是在质疑组委会的公正性和专业性,甚至带点你们是不是在排挤我的潜台词。
一位负责会务的副主席赶紧解释:“张院,您误会了!实在是今年各个分会场申报的精彩内容太多了,时间实在安排不开,我们也是权衡再三……”
“权衡?”张凡直接打断,语气更冲了,“权衡的结果就是让参会的人必须二选一?这是促进学术交流还是制造壁垒?骨科和普外,看起来不相关,但很多基础理念、微创技术是相通的!
一个专注于关节功能的医生,听听腹腔镜下的精细缝合和淋巴结清扫,没坏处吧?一个搞胃肠的,了解一下生物材料在骨科的应用前沿,触类旁通,说不定就有新思路!你们这么一刀切,不是固步自封是什么?”
他这番话,听起来是站在学术交流的高度,义正辞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尼玛是黑子没事找茬。
几位大佬面面相觑,这尊黑面神今天是要干什么?今年都提名他当主席了,还要怎么样?
尼玛,这个货越来越难伺候了!
人就是这么复杂!
他们想不到的事,张黑子在茶素受气了!
要是换个别人,敢这么在组委会拍桌子,差不多自绝于这个骨科圈了。可他是张凡啊!他本身就是圈子啊!
短暂的冷场后,一位资历最老的院士打了圆场,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好了好了,张院说得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学术交流嘛,确实应该更开放、更融合。那……依张院长之见,怎么调整更合适?”
张凡气也顺了!“这俩,调开!骨科这个热点争议,放到上午第一个!普外这个腹腔镜进展,紧跟着它,中间就隔半小时茶歇!后面那个泌尿外科的机器人手术,没什么新意,往后再挪!还有这个血管外科的……”
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强行推翻了组委会之前反复磋商才定下的日程,手指点到哪里,哪里就得给他让路。
也不是张凡故意找茬,而是他觉得有些年会自己还是要参加一下的。毕竟这个指南是下一年全国的治疗方向。
没能力就算了,既然有能力,能出一点还是出一点的好!
诡异的是,张黑子发火,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几位大佬交换着眼神,有的苦笑,有的摇头,但最终都默认了。
不仅默认,在张凡发泄完后,那位负责会务的教授还主动说:“张院提的方案确实更合理,能让大家听到更多精彩内容。我们马上按这个思路重新调整,尽快把新日程发给大家确认。”
“这家伙……今天吃枪药了?”一位心外科权威揉着太阳穴,但也不敢多说,今年自己的项目,一部分资金就是从茶素化缘来的,手短的紧啊!
“小师叔估计最近有点累吧!男人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不稀奇!”另一位肝胆冥思苦想的给自家的师叔找借口!
“算了算了,能者多劳,也能者……脾气大。他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调整一下就调整一下吧,总比他真撂挑子不去某个会场强。”老院士一锤定音。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张凡离开后,组委会的私下沟通群里,几位专家还真就按照张凡的“指示”,开始认真沟通、相互协调起来:
“老李,你们骨科那个专场,能不能压缩一下讨论时间?”
“王主任,你们普外那个报告,摘要能不能再精炼点?给后面的留点时间。”
“看来张凡对泌尿的机器人不太感冒啊,咱们是不是得提醒一下泌尿那边,报告内容得有点真东西……”
这就是技术界的特色,你一般人的时候,技术圈比行政圈更尼玛可恶,行政圈最少还不会明面上鄙视你。
可技术圈就是赤裸裸的鄙视了,不然那么多教授,为啥一再叮咛自己的学生,不就是怕丢人吗,怕被人鄙视吗?
但当你碾压的时候,技术圈又是另外一个气度了,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可以谈,甚至还有大佬出来给你做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