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基本断定没什么问题，进一步的化验结果需要两天时间，到时候我们再通知你们，如果不必要，就不用来医院了。”
听见这个结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易妈妈犹不放心，强硬要求到自己家的医院再做一遍检查。
林烟也是这么想。
易隋自然顺着母亲和女友。
两家医院的检查结果一致，不存在病毒感染。
不过私立医院检出药物里含有两种陌生的化学合成分子，看结构类似化学界某位海洋化学泰斗发表在国外期刊的最新研究成果，从多种海洋生物唾液中提取合成的新分子，具体需要更深层次的检测分析，但初步判断应该对人体无害。
林烟陪易妈妈去洗手间，颜特助寻机凑到易隋跟前，“易总，那个怎么处理？”
易隋：“送到警局。”
酒店的事他已经大度过一回，没有一而再的道理，何况这次季母的行为更恶劣。
一行人走出私立医院大楼。
林烟看着横空多出来的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愣了下，从公立医院过来的时候没有的，什么时候开来的。
“烟烟，来，你坐这辆。”易妈妈抓着林烟的手腕往劳斯莱斯车门口带。
司机要开门，她胳膊猛地前伸，手掌竖起做出阻止的手势，夸张地大喊：“你别动！”吼完司机，扭头瞪易隋，“不开门站着干啥？！”
没点眼力见，还那么老，煮熟的鸭子早晚也得飞了。
“是，马上开。”易隋原本跟在两位女士身后，被老母亲嫌弃后十分上道，立马笑着认错，越过林烟和易妈妈走向后座车门。
开门，腰微微侧弯摆出绅士手，“烟烟女士，请上车。”
易妈妈松开了林烟的手腕，示意她快去快去。
最后几步林烟局促地挪过去，慢吞吞钻进车里，易隋护着她的头。
自从在医院走廊拥抱完，从公立医院到私立医院，以及整个检查途中，总感觉所有人无时无刻都在偷看她，颜特助甚至寻机会直接问她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易隋也坐了进来。
车门关闭。
林烟下意识朝座椅另一端挪屁股。
这是她第一次和易隋同坐车后座，刚才从公立医院过来她和易妈妈一起坐的，从易隋坐下她就感觉别扭，哪里都不对劲。
一挪再挪，身体紧紧贴着车门还在用力挤。
车子启动，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了上去，她更是瞬间紧绷，后背挺的比竹子还直。
总有种他们在干坏事的错觉。
林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男女之间身体摩擦那点破事儿她无所不知，但就是紧张，都有点喘不过气。
易隋也紧张。
同样手臂紧贴车门，坐的笔直。
两人的视线都盯着正前方，谁也不敢看对方。
自从出国前那场暧昧的谈话后，这几个月两人最大尺度的聊天仅限于互相道一声晚安。
平时更多是吃饭没、吃了啥、工作累不累、课业重不重，再分享一些随手闲拍，像是有道无形的墙横在中间，使得他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反而相处起来更局促。
“烟烟。”最终易隋先开口。
林烟绷紧的神经又拉紧了一分，她小声应，“嗯。”
“手给我。”
清润干净的男音如轻柔微风送入耳中，林烟本就微微荡漾的心湖掀起巨浪，他的意思再直白不过，其实林烟有些犹豫，但一想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的手慢慢抬起。
刚抬高微小幅度，对方温热的指尖触了上来。
五指被他扣住。
随后掌心贴掌心翻转，十指交握。
手又落回了座椅，不过这次手心和指缝不再空荡，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填满了她的掌心和指缝。
短暂的不适和慌乱后，林烟逐渐镇定下来，剩下满腔的安心和欢喜。
易隋也一样。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掌中心口漫出无穷无尽的满足感，以及保护欲。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握了一路。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一前一后钻进劳斯莱斯后座，车缓缓驶出医院大门时，侧面大楼三楼的落地玻璃猛地震动了一下，丝丝血迹炸开出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车在易家老宅大门外停下了。
挡板升上去，中年司机说：“阿隋，是季小姐。”
易家规矩轻，年长一些的下人都是随易爸爸易妈妈直接叫兄妹两的名字。
季清楠穿着卡其色长大衣站在古朴庄严的大门口前，立在路中间，里面套了件白色宽松长裙，平底的小皮靴，站在北方十二月的寒风中如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洁白雪莲。
易隋眉间浮现隐隐的不悦。
“隋哥你去吧，”林烟主动说，“季小姐应该是来找你的，但要站远一点。”
她话音刚落，后车易妈妈的身影一阵风般掠过车窗外。
“我儿子跟你已经结束了，你还来这儿干什么？！”易妈妈怒气冲冲走到季清楠面前。
许是在冷风中站了太久，季清楠鼻头通红，“阿姨……”
“住嘴！”易妈妈气势逼人，“谁是阿姨，少在这儿攀关系，易家不认识姓季的，两年前你害我儿子差点丢了命，今天你那个妈又跑到机场害人，赶紧走，否则别怪我野蛮。”
“妈。”易隋走过来。
和自己的母亲并肩，看向对面。
“阿隋，”几个月不见，季清楠看眼前的男人恍若隔世，差点绷不住泪，“我怀孕了。”
她到底是爱他的，难以割舍。
季清楠冻得发抖，但气度从容，大家闺秀的风范丝毫不乱，立在两米开外，长发被凛冽寒风吹在空中乱飘乱荡，她补充一句，“是你的。”
易隋蹙眉，“那天晚上……”
“我知道。”季清楠继续说，“那天晚上不是你，我收到你发的检测结果了，也找方彦慵确认过，但孩子是你的，千真万确。”
易妈妈已怔住，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你的他的，都什么跟什么。
季清楠看向她，“对不起阿姨，您信任我才告诉我阿隋正式加入特战队前有冻精，可我不小心说漏嘴，被我母亲知道了。”
“……什么？”易妈妈还是懵的，一时没能将两者联系到一处。
当初他儿子迷恋人家，她以为儿媳妇就是眼前的女孩了，她又是藏不住话的，什么好事都喜欢和亲近的人分享。
谁想到她真心实意当准儿媳供着的人，会在他儿子最艰难时和别人打情骂俏。
季清楠又看向易隋，深情地说：“除了阿隋，我不愿和别人将就，所以打算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带着我们甜蜜的过往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一生。”
“对不起阿隋，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前几天我妈她……才告诉我真相。”
“等等——”易妈妈扫了眼季清楠平坦的小腹，“你说你怀孕了，是阿隋的，袁菡瞒着你买通我易家私立医院的医生，是这个意思？”
季清楠悲痛地红了眼眶，“虽然我不知情，但我也有错……”
“哈！”易妈妈轻蔑又无语地哈了声，“当我们姓易的好欺负呢，来人，把这个神经病给我撵走，以后再让我瞧见她堵在门口，你们一个个的——”
她指着从门内鱼贯涌出的几个保镖和门卫，“我让老易开了你们！”
“清楠，你走吧。”易隋平和地说。
和易妈妈一样，他不相信季母有本事买通医生。
他冻精的事情属于绝密，相关医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获得他和易爸爸共同认可才被选中，基本都是从小由易家一力栽培的心腹。
“阿隋，你知道我的，我不屑编造谎言，再说我也瞒不住。”
易隋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吩咐围在季清楠周围的安保，“送季小姐回季家。”
“妈，我们走吧，烟烟还在车里等我们。”
“别再来了！”易妈妈嫌恶地丢下一句话，由易隋护着走向车子。
“阿隋！”季清楠在身后扬声喊，“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想认他们了，我随时配合亲子鉴定检查。”
“阿姨，是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季清楠又喊了声。
易妈妈完全没往心里去，苦口婆心叮嘱自己儿子，“待会儿上车好好跟烟烟解释，保证以后再也不见她，最好跪半小时榴莲表忠心。”
“真是的，跟她那个妈一样，疯疯癫癫。”
以为揣团肉就能进易家的门？
搞笑。
别说不是他儿子的，就算是他儿子的，大不了押到医院流了就是，真以为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阿猫阿狗都能生易家的孩子。
“好。”易隋应着，心里却存了几分担忧，决定回头查一下医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