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隋回家第一晚，两人留宿易家老宅。
到休息时间，一前一后隔着半米距离上楼。
当初易妈妈是看好林烟当儿媳妇才把人弄家里住，特意将易隋门对门原本属于易芙的房间安排林烟住了进去，亲生女儿则被她撵到了另一栋小楼。
站自己房门口，林烟指指门，“那隋哥，我进去了。”
面也见了，手也牵了，两顿饭吃完，更尴尬了，林烟很好奇，别人谈恋爱也这样么，没有变更亲密，反而处处别扭。
林软歆只教过她怎么勾引男人，没教她怎么谈恋爱。
还有，隋哥怎么不亲她，难道以前都是季清楠主动的，他不会?
易隋很想吻她。
在国外时，每次想念都遏制不住渴望飞回国，忘乎所以拥着她亲吻，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微抬，又无声无息落了回去。
她这么单纯，会吓到她的，还是等过段时间她更适应女友的身份再做别的。
今天牵了手，已经是重大的突破，不能操之过急。
他再忍一忍。
易隋说服了自己，微微点头，“嗯。”
林烟也说服了自己，踮起脚尖，偏头，在他左边侧脸靠近下巴的位置浅浅印了下。
只蜻蜓点水碰一下就退开了。
被吻的人却是陡然僵硬，那双糅进星河的桃花眸僵了一瞬，旋即眼睫微掀，漆黑的瞳仁一点一点放大、发亮，耳根通红一片。
“烟烟，你刚刚……”易隋心跳很快，比过往任何时候频率都快。
他和季清楠是青梅竹马，长年累月的水到渠成。
和林烟不是。
从怀疑自己喜欢，到确定喜欢，只用了一眼的时间。
君越府一楼的电梯间，他刚完成一场奔赴她的奔跑，她低垂的眉眼，被酒熏红的侧脸入他眼帘的一瞬间，他就肯定了。
肯定是她，肯定自己爱上了她。
他欣赏季清楠那样优雅大方，同时不乏野心的女性，相信她会在未来成为一名好太太，他们的开始源于欣赏，先欣赏再心动。
而林烟，他是无知无觉的，他们一开始就像亲人般生活在同一屋檐，他宠她、纵她，会为她的未来打算，将她规划进自己的后半生，以为是走散的亲人，幡然醒悟才懂了是迟来的爱情。
这一刻。
易隋知道了心动和心动也有区别。
有的如小鹿踏步，温吞美好但不够激情。有的是万马齐奔，天地亦为之震动，一旦开始，必将热烈到最后。
和林烟属于后者。
所以在上一段恋情中游刃有余的他，面对比自己小八岁的小丫头，反而不知所措起来，总觉得做什么都会吓到她、唐突她。
林烟认真观察他的反应，猜测他应该是喜欢的。
喜欢就好。
林烟松了口气，“隋哥，下次你想我这样的时候，你就……咳一下，像这样……”
“咳！”她模拟咳了一声。
“咳一下，咳两下，或者咳三下，我就知道了。”
说完飞快拉开房间门，闪了进去。
后背紧贴门后，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喘息了好长时间，后来又躲进被窝，脸埋进枕头，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藏起来胡思乱想了半天。
她表达的够清楚吧。
好像不太清楚。
他会不会理解成只能亲下巴？
她的意思是，咳一声亲脸，咳两声亲嘴，咳三声深吻……
烦死了！烦死了！林烟抓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裹成一只严严实实的粽子。
易隋从愣怔中回神，站她门外思索了很久，大概弄懂了她的意思，她不喜欢太主动的男人，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但他可以表达渴望亲密接触的意愿。
咳一声表明想被吻，咳两声代表很想，咳三声代表非常想。
他应该只会咳一声。
——他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一声等不来说明她不是太想。
天亮是周五，林烟上午有课，下午有实验。
易隋亲自送她去学校。
易芙大四，课很少，大多时候都在舞团，和林烟不顺道。
车开到教学区附近，刚停稳，林烟麻利解了安全带，正将书包带往肩上套，“隋哥我走了。”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八分钟。”易隋在背后说。
“第一堂是近代史，丽丽和诗玫让我帮她们占座，晚了最后两排的位子占不到。”林烟没往深处想，近代史是公共课，考前会划重点，花两天时间死记硬背就行，大家都愿意往后坐。
当然，她除外，她只坐前三排。
车门推开一道缝。
“咳！”
推门的动作顿住，两秒后林烟转过身看向易隋。
她的脸已经热了，耳朵发烫。
对面的易隋耳朵也红了。
目光从他泛着粉的唇瓣扫过，林烟快速凑上去朝他脸颊接近下巴的地方亲了下，和昨晚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样够吗？”她头半垂，躲避对方的视线。
触感比昨晚更清晰，易隋脑子转得慢。
他看着她，正当他喉结滚动准备张嘴，却见她指着侧前方的地面停车位，“要不要把车停进去？”
刚松动的心脏又猛地揪紧，易隋瞬间领悟。
她想更亲昵的吻他，躲起来施为。
林烟也才刚明白。
他迟迟不回应，肯定是不够，但不好意思说。隋哥真是太纯情了。
易隋“嗯”了声，发动引擎。
听见这声“嗯”，林烟更确定了。
“你就咳两声或者三声。”她加了句。亲个脸就这样了，要是亲他的嘴，撬他的牙齿，不知道会怎么样。
林烟期待着。
完全忘了自己充其量也才一次经验，并且她是被动那个。
易隋又“嗯”了声，很期待。
那个停车位左右都停了车，朝里面向一片带斜坡的樱花林，林子另一侧是教学楼的背面，虽说树叶掉光了遮挡作用有限，但大冷的冬天早晨谁会站窗口看。
应该比较安全。
林烟抿紧双唇，舌尖扫过唇缝润一润唇，她回想庄择今亲她时的步骤，在脑子里模拟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然后就见一辆骚包的橙色宾利一个超车，比他们快两秒，车头扎进停车位。
“隋哥，他——”
林烟那个气，指着宾利的车尾谴责的话还没出口，庄择今那张嚣张惹人厌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庄择今戴着墨镜，朝他们看了眼，扭头走了。
沿着大路走了几米钻进小树林，踩上通往教学楼的石板路，是那种石板与石板间能看见草皮的简易石板路，大摇大摆走了。
那一眼，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的挑衅。
接吻的兴致是被破坏了，不仅如此，眼看庄择今这是又打算去上课，林烟莫名慌张起来，急忙解释：“隋哥，我跟他不熟。”
“我知道。”易隋摸摸她的头，给予信任的笑容。
知道这几个月对方不遗余力挖墙脚，知道她始终不为动摇，他很感动。
林烟报以一抹明媚的笑。
以为过关了，然而事实情况是——
无论什么课，从来只坐前三排的她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脸藏进课桌，面前立着她的近代史课本。
饶是如此，依旧免不了被全方位围观。
上课的学生进门朝她看一眼，坐下后不断朝她看，前排的女同学甚至转过身小声说了句，“同学，你两个男朋友都好帅。”
她想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公共课，不是专业课，认识她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