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马车离开，慢悠悠地返回王府。
沈瑶透过窗帘露出的缝隙望向身后越来越远的庸王府，心说下次再过来，这里面的人怕是不会欢迎自己。
唉
神色幽幽地叹了口气，沈瑶叫出躲在脑袋里的系统，‘你说，这件事要怎么捅出来才好？’
往大了说可是欺君罔上，以为庸王是个老实人，不想老实人狠起来更让人害怕。
啧啧啧
沈瑶不得不感慨能活下来的皇室成员个个都不是善茬，哪怕只算小透明呢，身后依旧埋着一颗这么大的雷。
‘宿主，这与我们无关，妖与人的交易向来是你情我愿，’当初庸王妃和杜鹃鸟属于正常交易，尽管里面的内容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但当事人全部点头同意，那么就算交易成立。
如今杜鹃鸟按约定过来收取利息，只要不滥杀无辜，那就做的没错，总不能因族群之分便无限偏袒吧。
系统这次坚定地站在杜鹃鸟这里，因为它觉得杜鹃鸟做的没错。
好家伙，在某些话本故事里都是以负面形象出现的杜鹃鸟，谁知在这个故事里竟然成了一个被坑害的老好妖，真太惨啦！
沈瑶：……
沈瑶无语地摇了摇头，心说这只是老王妃的一面之词，哪怕对方说的是真话，但其中掺杂的主观情绪过多，并不客观，许会与事实真相相差甚大。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一个人一个口吻，哪怕全是真话，可侧重点不同，讲出来的效果也不同。
‘有空的时候多盯着些，那只杜鹃鸟如今就在庸王府，看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沈瑶垂眸打量自己修长的手指，表示如今这件事不光有庸王府，还牵扯了皇觉寺的大师和道观的道士。
与妖交易，以为没了原主就能当做没发生过，呵～
要知道杜鹃鸟之所以会和鸠占鹊巢这个词牵扯，就是因为它们在生产之后，子嗣不会由自己亲身抚养。
原本那只杜鹃鸟确实被收走关押，如今那只杜鹃鸟的后代找上门来，明目张胆的收取交易东西……沈瑶忍不住嗤笑，干脆又换了个姿态继续躺着。
唔
她还真想瞧瞧庸王府的事到底会以何种结果落幕。
…………
“行止”
“瑶娘”
林行止看着神色亮晶晶的娘子，笑着将人拥进怀里。
“怎么了？瑶娘好似很开心。”
像是出门一趟便恰巧碰见让她感兴趣的事情。
沈瑶侧头靠着林行止胸膛，抬起手指勾开外面的衣衫，随后就这么慢吞吞的在对方坦露出来的胸口画圈，“行止知晓我今日去了何处？”
林行止挑了挑眉，唇角弯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庸王府。”
沈瑶嗯的一声笑出声，两人就着拉扯的力道重新坐回椅子，“今日一瞧，王府内里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
林行止抬手摸了摸沈瑶脸颊，垂头凑过去亲了亲觊觎已久的樱唇，“娘子有话与为夫分享。”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讲的内容甚至超出正常范围，毕竟他林行止的妻子也不是普通人。
沈瑶高兴地抬头亲了亲林行止这张令人心动的俊脸，直到心满意足才像小猫咪似的半眯起眼睛缩进对方怀里。
“庸王府的老王妃，并不是真正的魏家小姐。
魏家，庸王，皇觉寺，道观，都被牵扯进了这场是非恩怨里。”
语气顿了顿，沈瑶抬手轻轻环住林行止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无比接近，吐出来的呼吸随之交缠绵长。
“魏家小姐当年逃婚离家，与一只杜鹃鸟做了交易，由杜鹃鸟替她嫁进庸王府，代价便是伺候她的下人。
杜鹃鸟答应后送魏家小姐离开，自己化人出嫁，以庸王妃的身份生活。
再之后，杜鹃鸟有孕需足够的营养和妖气维持，不料一次意外身份曝光，”再之后也没什么好讲的内容，庸王害怕，欺骗杜鹃鸟落入被皇觉寺的大师和道观的道士布置出来的陷阱。
庸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魏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婉娘，也就是如今的老王妃，因着容貌与魏家小姐相似，便套上了庸王妃的壳子生活几十年。
林行止莞尔一笑，“这里面的秋婉，怕是不简单。”
一个伺候主子的婢女而已，因容貌相似成了庸王妃。
那是何时容貌相似？倘若从小到大，她走不到主子身边。
不会真以为这些世家小姐脾气很好，对待下人和善仁慈吧，除了特殊用途的婢女会貌美一些，其他人可不敢抢主子风头。
沈瑶双手捧住林行止脸颊，整个人变得更加兴奋，她真是太喜欢林行止啦，哪怕没提都能猜到被藏起来的事实，不愧是自己相中的崽儿爹。
“这个人是告密者，”不管是当初的魏家小姐，还是后来居上的杜鹃鸟，她们与秋婉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这个秋婉的容貌是在杜鹃鸟取代魏家小姐后才慢慢改变，尤其在杜鹃鸟有孕，秋婉变得更像，直到杜鹃鸟被皇觉寺和道观联手收押，秋婉已与魏家小姐的容貌相差无几。
“庸王是老实人，更是一个男人，”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秋婉长的不丑，外加有心引诱，两人就这么在杜鹃鸟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林行止：……
有点直视不了老实人这三个字，涉及皇家私事……林行止冷笑，“当年他就是太废物，才没被先皇忌惮。”
不料老实人的花花肠子一点不少，先皇后宫的妖妃起码过了明路，庸王藏在府邸的妖物却无人知晓。
沈瑶一脸淡定地耸耸肩膀，表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今安生几十年的庸王府迎来迟到许久的清算，只要杜鹃鸟不愿罢手，其他人就不能如何。
林行止若有所思道，“老王妃会死？”
沈瑶垂眸，“不止，这位老王妃生了两个女儿，女儿们又幸运的儿女双全，”当初的交易内容执行，包括老王妃一脉都是用来偿还杜鹃鸟帮忙出手的报酬。
林行止：……
“看来王叔要难过些许时日，不过想来王叔膝下这般多的子嗣，应该不会因此伤及身体，”不就是便宜妻子和两个女儿以及隔了一层外孙外孙女嘛，庸王在子嗣上颇有建树，还真不一定会有多在乎。
沈瑶：……
沈瑶叹了口气，哪怕不信却不得不赞同林行止的说法。
还真就是这样。
眼下的庸王府，明眼人都能看出老王妃一脉就是被直接牺牲的弃子。
甚至庸王巴不得杜鹃鸟做的快些，也好减少他平日的担惊受怕。
毕竟交易是围绕魏家小姐展开，庸王自己不过是个推手（选择性忘记杜鹃鸟被收押之事），他真的无辜啊。
‘嗤，他无辜？’无辜个大头鬼！
和林行止八卦完吃到的大瓜，沈瑶又和系统分析庸王府的结局。
已知老王妃一脉早成定局，如今最被关注的就是庸王一脉，系统觉得杜鹃鸟应该不会这么疯，沈瑶对此持不同意见，表示庸王乃至曾经参与收押杜鹃鸟的皇觉寺和道观都免不了会被针对。
沈瑶是妖，妖才更了解妖，杜鹃鸟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妖精。
庸王府算是惹怒了杜鹃鸟，面对遍地都是敌人的场所，有能力进行报复的妖会怎么做都不用额外考虑。
沈瑶眼下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只杜鹃鸟报复完庸王府，会不会参加明年春日的皇宫选秀？
系统：……
‘这，它竟然还敢进皇宫？’妖都是这么嚣张跋扈的种族吗？
可是杀了一群人啊！
沈瑶白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系统，‘妖与人想法不同，’不要拿人的思维去预测妖的行动。
见系统还在这里待着，沈瑶连忙将它打发走，‘庸王府。’
想吃到第一手瓜哪能错过现场？还是快替她干活去吧。
系统开始常驻庸王府，偶尔会回景王府的日常。
沈瑶不管它，而是专心处理府中庶务为年节准备。
林行止依旧变着法地从皇上手里扣东西带回家，有的时候还会领家里三个崽一起进宫，美其名曰让皇伯父瞧瞧，亲近亲近双方间的浅薄感情。
皇上：……
皇上心说他自己这么多亲生儿子女儿都没有像眼下这般耐心。
看着眼前咋咋呼呼一点不怕人，还很活泼好动的三个孩子，皇上严肃的表情不知不觉缓了许多。
他从椅子上起身，龙行虎步地来到林行止跟前，不等说上两句什么，就被林晟璟吧嗒一声抱住大腿。
“皇伯父，皇伯父”
林晟璟露出大大的笑脸，像是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皇上的心情瞬间变得明媚起来，他伸手将林晟璟抱进怀里，嘴里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地降低音调，生怕自己一身煞气吓到怀里这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
“咯咯咯咯咯”
林晟璟笑的更加欢快，开始和皇上玩起脸贴脸的小游戏。
两个哥哥林晟琰和林晟珏，带着一副男子气概的小冷脸到处乱爬，哪怕林行止想把两人拉回来都不行。
林行止：……
果然，对比女儿的贴心小棉袄！儿子都是讨债鬼！
从皇宫出来，林行止抱着立大功的宝贝女儿，恨不得立刻回家向娘子炫耀。
扭头又看了眼已经睡得人事不知的两个儿子，林行止无奈叹气。
“瑶娘”
林行止可怜巴巴地向自家娘子告状，还好璟儿聪明，随了他与娘子的机智，否则这趟进宫之行只能败兴而归。
沈瑶：……
沈瑶揉了揉林行止脸蛋，好一通安抚才打住话题，不过关于三个孩子的不同性格问题，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琰儿和珏儿是典型的心大无脑，万事不往心中过，那点天赋全都加在了身体上。
璟儿有些像芝麻馅的汤圆，天赋均匀还带了些天然黑，总能依靠自己达成目的。
“琰儿和珏儿这样未尝不好，哪怕新帝上位，也不会因为忌惮而对他们提防，”毕竟是两个傻乎乎的呆子，多好的施恩对象啊。
“话虽如此，但做父母的哪能不忧心他们的未来。”
沈瑶靠着林行止肩膀，夫妻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榻上，偶尔说上一嘴有关孩子的事情，大部分时间则是放空心神，什么都不想。
又过了些日子，此时距年节不足一月。
景王府的庶务又多了一笔查账，手里庄子开始陆续送来全年收入，还有精心准备的年货。
沈瑶向来大方，只要不超出底线的敛财行为，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足够的收益才能让人保持动力。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全部送给几处负责皇庄和别院的管事。
银子从库房支取，再同管家说一声，今年王府喜事连连，大家辛苦，由上到下全部有赏。”
沈瑶的话惹得景王府上下喜笑颜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脸，导致越到年根越有年味。
在这样阖家欢合的节点，偏生庸王府坏事频发。
先是老王妃病重，请了大夫和太医都无能为力。
跟着老王妃嫁出去的两个女儿接连出现病症，连累得家里有苦难言，只能强忍。
可惜这样的忍耐并未换回任何好转，反而病情愈发加重，随着老王妃于某日凌晨一命呜呼，庸王府一夜之间不得不挂满白布哭丧，两位老王妃的女儿紧随其后，顺便还带走了她们所生的几个孩子。
吓！
这，这就有些吓人了啊！
是什么病症能短短时间悄无声息带走这么多条人命？分明之前还活蹦乱跳，没有一点问题。
‘还能因为什么？妖精出手，哪会给反应机会。’
先前那只杜鹃鸟倒是给了，结果将自己搭了进去。
眼下这只杜鹃鸟吸取经验教训，待到时机成熟就直接动手，连半点废话都没有，啧啧啧，此时的庸王怕是要吓死了吧。
沈瑶的这个猜测不能说不准，只能说分毫不差。
庸王可不是要怕死，人慌的已经不敢在府邸多待，早早跑去皇觉寺禅院住下，任谁规劝都是一副不肯回府的模样。
因着如此，连宫中皇上都有所耳闻，这桩被庸王极力隐瞒至今的欺君之事便浮出水面，真相大白。
皇上：……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