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当中本来清澈的水,逐渐的被血迹晕染,最终化为了赤红的血水,莉娜和她的同伴们常常四处游走,掌握了一些草药知识,她将那些捣烂的蒲公英根茎以及不知名草药,涂抹在了伤口上,这才用干净的亚麻布包扎好。
“伊萨克,城堡的防御做好准备了吗?”乌尔夫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对走进来汇报的伊萨克询问道。
“这座城堡是用石头建造的,即使是火攻也无法攻破,物资也很充足,我们应该能够坚守住。”伊萨克笃定的说道。
乌尔夫微微点了点头,游牧部族的破坏力强大,但是他们不可能持久的围困一座城堡,在冬季来临之前,那些跟随萨马尔大酋长出征的骑兵,必定会返回草原自己的部族。
而他就是在赌时间,从河岸及时撤退也是为了用空间换取时间,只要自己的军力还保留着,那就永远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忽然,伊萨克有些担忧的沉吟了一下,乌尔夫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什么?”
“战士们的士气很低落,他们觉得我们撤退会引起神灵的不安。”伊萨克砸巴了一下嘴,对乌尔夫提醒道。
乌尔夫微微点了点头,不战而逃的举动,确实会让维京战士们觉得难堪,但是为了将来的胜利,这也是适当的策略。
“我去看看。”乌尔夫站起身,不顾莉娜提醒他伤口刚刚包扎,还是有可能会崩裂的危险。
这座用石头修建的城堡虽然坚固,但是并不宽敞,在短时间内只能完成主体的部分,要塞前面的练兵场最多一次排开五六人,按照乌尔夫原本的设想,时间和物资充足的情况下,可以通过一圈圈加修石头城墙的方式,扩建城堡的规模。
维京战士和逃难到此的斯拉夫人,拥挤在要塞各处,他们三三两两垂头丧气,使得整个城堡的气氛十分压抑,似乎对于未来都丧失了信心。
“我们完了,那些游牧部族会把我们像兔子般射杀。”一名狼狈的斯拉夫战士坐在一辆柴车上面,他刚刚从游牧骑兵的箭下捡回了一条命,因此对于那些可怕的骑兵心有余悸。
“别这么说,至少在这高墙之后我感到心安。”另外一名头发花白的斯拉夫人,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座用石头修建的城堡格外坚固。
比他们曾经带过的村寨要强上百倍,想也清楚敌人要攻克这里并不容易,那些可怕的恶魔看见这坚固的城堡,也许会打消进攻的念头,这样他们又苟活下去了。
“他们的箭矢会越过墙壁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但其他人不以为意,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河岸边都没法堵住萨马尔大酋长的军队,他们又怎么敢期望一座石头城塞能挡得住。
“可是,首领不是亲自带领人挡住那些骑兵了吗?”也有人亲眼目睹了乌尔夫带领着维京战士,组成了盾墙挡住了骑兵,掩护了撤退的人。
乌尔夫的勇敢与维京战士们的凶猛,给这些斯拉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作为维京人的敌人,那么无疑是可悲的,而作为并肩作战的同伴,显得无比安心。
正在此时,人群当中骚动起来,人群的骚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乌尔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内堡的石阶顶端,他赤裸的上身缠着渗血的亚麻布,每一步都踏得石阶嗡嗡作响。
喧哗声渐渐平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些新包扎的伤口,比任何战前宣言都更具说服力。
“觉得羞耻吗?”乌尔夫的声音像战斧劈开冻土,在石墙间碰撞回荡。
他目光扫过几个埋下头的维京战士,他们盾牌上的图腾还沾着河岸的泥浆,从河岸边撤退的时候,乌尔夫欺骗他们是为了进攻,但一路逃到了这里,使得许多维京战士回过味来,感到心中烦闷。
“当野狼被猎豹追赶,它会逃回巢穴,不是因为恐惧。”他突然抓起靠在墙角的一柄双手剑,剑尖划过头顶的天空,“而是为了把敌人引进更适合撕咬的窄巷!”
剑锋指向练兵场西侧新砌的雉堞:“看见那些射孔了吗?萨马尔的弓骑兵在平原能绕着我们射箭,但在这里……”
剑尖又转向东南角堆积的礁石,乌尔夫紧接着说道:“那些从河床挖来的暗礁石,每块都能让攻城的敌人崩掉三颗牙!”
“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防守的物资,足够我们守到世界末日。”伊萨克穿着灰色的修士袍,他站在乌尔夫的身边,激动的说道。
一个斯拉夫老人颤巍巍指向城堡地下:“地窖里存着够吃三个月的咸鱼和黑麦,还有二十桶鲸鱼油脂,如果敌人攻进来了,我们就放火烧掉一切。”
人群里终于爆发出零星的笑声,他们被乌尔夫和老人的话语鼓动,萦绕在心头的恐惧如同乌云般被驱散干净,那些狰狞可怖的游牧骑兵的模样,也逐渐模糊起来。
乌尔夫突然扯开胸口的绷带,结痂的伤口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这身血不是逃跑的印记。是我们在砍翻十七个游牧骑兵才换来的撤退时机!”
他抓起路过的一名维京战士手中的酒罐,那里面装着的是麦芽酒,混着血水灌下一大口,随即狠狠砸碎在石地上,土陶罐子瞬间碎成了数十片:“现在,谁想用萨马尔大酋长的头骨当酒碗?”
“我。”
“我。”
城堡内的战士们,无论是斯拉夫人还是维京战士都被乌尔夫激励起来,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呼不止,震天的吼叫声在城堡里面回荡着。
乌尔夫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角落莉娜看着乌尔夫身上崩裂的伤口,心疼的皱起眉头。
“乌尔夫,我们的人发现了游牧骑兵的踪迹。”此时,伊萨克却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乌尔夫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
“要来了吗?”乌尔夫抿了下嘴唇,抬起头看向了城墙外面,最后一缕太阳余辉正逐渐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