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这话倒是提醒了夏熠,君家那点位置,所谓的地位哪有夏家能给小棠音的更多呢。
只不过他是太心疼小棠音分明还没回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属于她的位置就要被这两个丧良心的白眼狼通通拱手让人。
他只是痛心。
他也更是不希望小棠音的东西被占去。
君家留给小姑娘的东西本就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如今连她的身份都能找个“冒名顶替”“来历不明”的女孩儿给占去……
而那个女孩儿的长相也确实像是刺中他心口的一道刺,让他隐隐膈应。
对她的身份,也不禁蒙上一层疑虑。
“小行,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关于君棠音会在君家得到些什么,这不也是我们君家的家事了吗?”
“你是夏家人,怕是管不了那么多吧。”
“大哥,也不是我非要在这儿诋毁我那可怜的故去的女儿……她自小虽说确实聪明,我也实在心疼喜爱她,可人已经被糟蹋死了,我们还活着的人总不能一直沉湎于悲伤吧?”
“人都是要先自己活下去,才能缅怀和补偿故去的人不是吗?”
“小六这孩子,我是第一眼就很有眼缘,就像是故去的小棠音在这个世界上重新送我的礼物一般,我珍惜她……不也恰恰是对棠音那孩子爱的延续吗?”
夏琳鬼使神差地诡辩着,她也不是真多喜欢这个君小六。
她是很清楚自己女儿是谁的,是以不用脑瓜子去想都知道这君小六是个冒牌货。
可这冒牌货,但凡能怄一怄夏家这两个不把她让亲人的所谓的血脉亲情的亲人……
那她也不算白疼这君小六。
更何况,这君小六这张脸……实在是太像母亲秦泱了,秦泱的容貌在南省向来是数一数二。
有人有三分与她相似,便已进了美女的标准门槛了。
能让父亲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必然是个绝世美人啊。
偏生……这夏家人里,还能把她当宝贝庇佑的反倒是已经没了。
才让她竟是被自家人欺负。
夏琳这番言论,实在是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可夏熠看着君小六那张脸,却还是罕见地失了神。
不为其他,确实太像年轻时的秦泱了。
或许,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也能让父亲的病情好一些呢。
夏熠心头打着算盘,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
“夏琳,这些年来,你这嘴倒是愈发能颠倒黑白了。”
“夏琳,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我期待长大的亲妹妹的样子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纵容君棠月对自己的外公下手,更不该拿本该属于小棠音的一切作为筹码来激怒我!”
“好了,你现在就带着你生的这狗崽子和……滚出去!!”
夏熠看向君小六那张脸,眉心紧蹙,本想恶语相向的话却还是顿在了喉咙口。
对着这么一张神似“母亲秦泱”的脸,他只觉得一些恶语都是对母亲的不敬重。
到底还是口下留情了。
“就是就是,你们滚出去。”
“我们夏府不欢迎你们这些坏人!”
夏小行怒不可遏,直呼这个所谓的“姑姑”“表哥”,简直就是白眼狼,不要脸。
霸着属于表姐的身份,自以为就能拿捏谁了?
哼!只要有他在,那就不能够。
大伯说了,今后他就是夏府乃至南省的新主子,他的话,在这夏府里,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他不是没妈的孩子,也不是没爸教的孩子。
他有家,有亲人,更有一个家族兴衰的责任!!
君司澈确实受了伤,自尊以及身体都支楞不起来了,被君小六搀扶着,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不倒下。
夏琳也实在是没脸继续待在这里。
三人搀扶着,灰溜溜离开了夏府。
只是……他们这走了倒是容易,但小月还在夏府的地下室内……
思及此,夏琳还是咬咬牙跟着一双“儿女”离开。
并且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算计。
夏府的设计图,当年她虽赌气不愿与夏家再有联系。
可挡不住她本就是夏府出来的唯一的千金大小姐身份。
哥哥还有父亲虽赌气,在南省安家落户后还是忍不住将南省自己的根据地以及夏府后来修葺的图纸都寄到了君家。
那时候夏家还在京市的军区大院里,当时她只当做是有风声父亲需要外调,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是沉湎于在京市有着夏家背地里暗戳戳的扶持与撑腰,又打着君家当家主母的身份在名媛圈里享受声誉追捧。
好不快活。
孩子都有保姆照顾,她生了其实也很少亲自管教。
毕竟,孩子多,她要是每个都尽心尽力教养
??那不得累死她?
对孩子,即便她没有怎么亲自教养,但大家族的好处就是孩子们都能被培养得很好。
唯独女儿君棠月身体不好,她作为母亲终究是放心不下,对这个女儿才是格外地呵护。
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偏心,而是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是人之常情。
总之,虽说她曾经对夏家对自己的疼爱十分有恃无恐。
对夏府的事情也极少上心。
但她有收集的习惯。
夏家寄来的这夏府地宫建设图纸,以及整体的图纸她虽然不以为然地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怎么提意见。
但,东西她却是收起来了的。
就在君家保险柜里。
而现在夏府确实还有几个她用习惯了的人,跟她里应外合倒是没问题。
只是,要把图纸从京市带过来。
那就必须再让一个君家儿子亲自送来……
可眼下,夏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些亲儿子一个个都离心严重。
把她当妈的儿子更是寥寥无几。
三人灰溜溜出了夏府,夏琳先带君司澈去了医院。
医院里。
君司澈被检查出肋骨重度骨折,虽然暂时不需要手术,但也要住院一个月,并且静养一段时间。
夏琳站在病床前,脸色白了又白。
看来,想让司澈陪她去夏府救小月的事儿,是办不成了。
可这几个儿子,谁还能再继续帮助小月呢。
一时间,夏琳陷入两难境地。
君司澈虚弱地从病床上苏醒, 大舅舅那一脚也是一点力道没有收啊。
这简直是要他去死的恨意一般。
原来,亲人也能成为这样恨不得将人置之死地的仇人!!
君司澈只觉自己被伤透了,对夏家也没什么期待了。
好在,母亲对他却还是好的。
他病成这样,母亲却是不离不弃地照顾着自己,小六更是不枉他收这个干妹妹,也在体贴地照顾自己。
让他尝到了久违的,属于妹妹对哥哥的关心与照顾。
哪像秦音这个妹妹,分明是亲妹妹……却将他抛之脑后。
丝毫不认自己这个三哥!!
到底还是攀上高枝了……
君司澈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翻涌起的妒忌之意。
心中千回百转之后,他还是感动
地抬眸,灰白的唇轻颤,安抚着母亲地开口:
“妈,您别担心我的身体……替母亲接了一脚的怒火而已。
我身为人子,尽孝是应该的。”
君司澈可把自己感动坏了。
“小澈啊……妈明白你的一片孝心。”
“只是现在你妹妹小月更需要妈妈的关心,你说……你们兄弟五个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是一视同仁疼爱的啊,可是棠棠到底是你们的亲妹妹。
多在夏府地牢里待一分钟,那就多受一分钟的折磨啊……”
“几个儿子里,一个个都不愿意接我电话来帮我救你们妹妹,简直是作孽!!”
“好在,你弟弟司瑾的电话妈终于打通了……要他来救棠棠他必然是不愿意,妈便撒了一个谎,说夏府地下室里关的是你……”
“小澈,你不会怪妈拿你作饵,骗了你弟弟吧?”
夏琳俯身靠近病床上的亲儿子君司澈,眼底竟是染上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执与疯魔。
君司澈看着这样的母亲,听着她字字句句不为自己考虑,依旧在为君棠月“擦屁股”恨不得拿自己亲儿子“献祭”的操作。
心口好像有什么在一寸寸僵冷下去。
君司澈好像一瞬间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
眼前的世界好像眨眼间在他面前溃败崩塌,他的心脏始终有种绞痛感,就好像一台生锈的榨汁机,随着意识的不断清醒,痛感也不断加强。
君司澈的手脚克制不住地痉挛,冷汗逐渐浸染了后背,全身的力气也像是瞬间被抽空……
此刻,他面如纸色。
此刻,他好像被什么碾压着意识越来越清晰。
他好像……并没有被母亲切切实实疼爱过的感觉让他心尖如被针扎。
“咳……咳咳咳……”
怒极攻心,他说不出话来。
只是一口血蓦然又呕了出来,惹来两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救命,要出人命啦!!”
君司澈却在这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里,咧着满口是血的嘴角笑得有些癫。
“妈……你好狠啊……”
虚弱的声音被女人尖叫声掩盖,几近虚无。
夏琳没有听清,君小六的眼底却刹那闪过一丝什么情绪,走到床边俯身靠在君司澈的耳畔轻轻开口:“三哥,原来你也是被亲人抛弃的‘孤儿’啊……”
“难怪,难怪我们能相依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