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孩子们也被侍女们唤醒。
李治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第一句话便是:“去蹚水!”
狸奴睡醒之后,乳母就抱着他来找李复两口子了。
能出门玩,他也很是兴奋。
李复看着迫不及待的小家伙,不由失笑。
“不要着急,换上短衣,让小桃再给你们都带上更换的衣裳,咱们就能出发了。”
侍女们早有准备,出发之前,给孩子们换上了短衣短裤,脚上也穿上了便于涉水的麻鞋。
李复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领着狸奴出了院子。
李承乾他们也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都各自带了更换的衣裳。
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就绪,护卫们也整装待发。
宅子里也不是第一次出去野炊游玩了。
一行人出了宅门,上了马车,护卫开路,沿着庄子上的路,朝着后山走。
走出去不到一刻钟的路程,便能听到潺潺水声。
往外望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山涧流出,蜿蜒穿过一片草地,水深果然只到小孩膝盖。
水面宽敞,水流缓慢,正是适合这些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下了马车,小小的狸奴打量着四周。
“就是这里!”
说完,拉着李治就要往水里冲,这一下子,可是将旁边的护卫乳母吓坏了。
“慢点!”李复连忙拦住,先让侍卫下水检查了一番。
确认水中平坦无患,才放心让孩子们下水去。
李治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温凉的溪水漫过脚踝。
李睿则是已经熟门熟路的在水里蹦跶,溅起朵朵水花。
“看,那边有鱼!”李睿指着水底一闪而过的影子。
李治瞪大了眼睛,学着李睿的样子,弯腰用小手去捞,自然是什么也捞不到,却乐此不疲。
树荫下,仆从们将毯子铺在平整的草地上,又从马车上将带来的吃食布好。
李承乾,李恪还有李丽质,也换上麻鞋,去水中蹚水,顺带着看着两个孩子。
河里站着两个护卫,河边的护卫,丫鬟婆子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里玩闹的两个孩童。
李复两口子坐在树荫下的软垫上,看着在溪水中玩闹的孩子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这才像个夏天的样子。”李复感慨着。
半下午,东宫一骑来到河岸边,见到李复,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泾阳王殿下,长安宫中来信。”东宫信使说道:“是陛下自两仪殿送来的,说是要交给太子殿下和您共览。”
李复接过他手里的信,目光看向了正在河里扶着李治的李承乾。
“高明,你先过来。”李复喊了一嗓子。
李承乾听到动静,扶稳了李治,让旁边的护卫过来接手,自己则是朝着岸边走来。
上了岸,便有仆从拿了干净的布巾,为李承乾擦干净脚上的水渍,重新为他换上一双新鞋。
“王叔。”李承乾来到李复身边,笑着坐下。
“宫中来的消息,说是让咱俩一起看。”李复将书信递给李承乾:“拆开看看吧。”
李承乾微微颔首,接过信封,拆开来看。
“吐谷浑兵马大肆劫掠鄯州.......好大的胆子!”李承乾怒目:“吐谷浑的使者还在长安城未曾离去呢,伏允可汗就纵兵来大唐境内劫掠。”
“四方平定,从来都只是表面现象,大唐的四周,仍旧不可放松警惕啊。”李复感慨:“前脚带着礼物来大唐朝贺,后脚就敢纵兵劫掠,四周的这些番邦蛮夷,皆是反复无常之人,他们的漂亮话,听听就够了,可不能真的相信。”
“当初在太极殿内,跟着一同尊奉你阿耶为天可汗的,西域这帮人,蹦跶的最是欢快。”
“如今呢?”
“西突厥不算安定,高昌嘛,现在已经没有高昌了,成了西周都护府,但是在成为都护府之前,高昌不也是不遵天可汗的诏令,敢在西域封闭贡道吗?”
李承乾颔首。
“王叔说的是,”他声音低沉,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都是一帮阳奉阴违之辈。”
能够让这些人真正安分下来的,还得是大唐的兵强马壮。
就像是曾经的高昌一样。
看看现在,西周都护府,要多安分有多安分。
“去年虽然有水患,但是朝廷治理得当,到了年底的时候,借着阿翁的寿辰,多少也敲打了这些番邦一番,难不成,伏允的使者,没有将消息送回吐谷浑吗?”
李承乾就好奇,吐谷浑,他们怎么敢!
“吐谷浑的使者没有离开长安,现在,也用不着离开了。”李复笑了笑:“想必陛下对此事,已经很是生气了。”
“按照以往的流程,朝廷应该会先派遣使者,去见伏允可汗,斥责他纵兵劫掠的事情。”
李承乾面色严肃,拳头紧握。
“仅仅是斥责就够了吗?这不够,他们纵兵劫掠我大唐境内,害苦多少无辜百姓,即便是认错,那又有什么用?”
“他们抢走的东西能还回来,杀害的人,能活过来吗?”
李承乾在看到这封信之后,心里也憋屈。
能够舒展这口气的唯一办法就是,和对付曾经的高昌一样。
发兵,灭国!
只要土地人口成了大唐的,归入大唐,劫掠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再发生。
李复看着李承乾眼中燃起的锐利与决绝,心中既有一丝担忧,更多的却是欣慰。
身为储君,可以有仁心,但绝不能无锐气,尤其是在面对外侮之时。
“高明,你说到了关键之处。”李复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意味,“仅仅斥责,自然不够。那不过是朝廷流程,是先礼后兵中的‘礼’。吐谷浑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爪子的觉悟。”
“你阿耶让你知道这件事,也不是让你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凡事,还是要多动动脑子的。”李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知道了边境发生了什么,就要思考如何应对,吐谷浑使者还未离开长安,这本身就是捏在咱们手里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