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
收起黄泉遗蜕，真武大帝深藏紫意的双眸，看向了更远处。
祂注视的地方，除了种种概念之外别无一物，黄泉曾仔细探查过数遍，也没发现不对，但是看真武大帝的肯定，无疑那里有什么。
果然，当意念传过去，被生死概念充斥的地方忽然就泛起了丝丝涟漪，紧接着，生死概念就如同帷幕一样被拉开，露出摩罗化身。
“你这道化身走了修炼了《魔皇典》，还魔佛的路子，甚至融合了前世的底蕴？”
一看见摩罗化身，真武大帝就露出了诧异。
祂‘荡魔’之名，正是一次次征伐九幽而来，在上古初年，也曾与没有登临彼岸的魔主多次交手过，互有胜负，祂自然对魔主的功法了解颇深。
“正是。”
摩罗化身微微点了点头。
“你既然跳入生死原点，必然想要以生死之道作为立道之基，有一人，同样要以生死之道作为立道之基，是有可能成为阻碍你完善生死根基的竞争者。”
摩罗化身接着说道。
祂的话让真武的心底泛起一丝凝重，有了几分猜测。
诸天万界虽然广阔无边，可是大神通者乃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突然跳出，而有资格成为祂在生死之道的竞争者的，又能有几位？
正常造化级数，有资格与祂并列吗？
“你说的是……”
真武的话语微沉，语气都有所迟缓。
“祂自称……酆都大帝，地府之主。”
摩罗化身开口。
“果然是祂。”
真武暗道一声。
本来造化圆满就非常少，用不足双掌之数来形容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值多少，而在如此稀少的造化圆满之中，会选择以生死之道这条冲突道奠定根基，自然是更少。
“原来如此。”
真武开口道：
“看来你与酆都大帝有冲突，想借助老道之手，铲除酆都大帝吗……这样也是为老道我自己减少一位竞争者。”
到了此时，真武的自称有所变化，也代表了祂的态度也有变化。
祂倒不奇怪，为什么摩罗化身会知道这种对于普通的大神通者来说较为隐秘之事，世间自在王佛活过不止三个纪元，魔主的传承，更是可能记载了相关之事，这实在太正常了。
说到此处时，真武忽然就是一笑，道：
“能在祂手下支撑过来，看来你的前世以及魔主留下了不少的东西啊。”
会这么说，因为祂知道在大神通者，甚至是彼岸大人物的眼里，来历神秘的酆都大帝的真正身份。
菩提古佛的三尸之一，彼岸的化身！
如果不是在上古年间，偶然听闻疑似在九重天最上层得到某些好处的天帝提及过此事，哪怕祂都会被蒙在鼓里。
摩罗化身闻言没说什么，任由真武自己去猜测好了，说的多了，说不准还会露底。
他转移了话题，说道：
“《截天》共有七剑，可是如今流传在世间的只剩下五剑，不知剩下两剑天尊可有掌握？”
对此，商毅虽然能够推演，但是祂毕竟境界才造化境，所推演出来的与原版必然差点儿一丝。
而且，祂相信，截天七剑全部掌握之后，必然会和《如来神掌》一般，合一有着更强大的力量，同时也蕴含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更何况，阿难逆练如来，登临彼岸化为魔佛，这条路已经走过，相同的道路自然不可能诞生彼岸，但如果他的摩罗化身将《截天七剑》集全，并且效仿此举，会发生什么？
逆练截天，能不能让他挣脱苦海，登临彼岸？
魔佛登临彼岸，不知有哪位彼岸大人物支持，可是以祂种种行为，至少佛门彼岸，不太可能支持魔佛登临彼岸，三清同样也是如此，对魔佛恨之入骨，假扮妖皇的妖圣，自然更不可能。
也只有态度一直暧昧的无生老母，有点可能支持魔佛登临彼岸，毕竟在灵山之战，除了祂们几位之外的彼岸者，都已经彻底陨落了。
在大概率只有一位彼岸者支持的情况下登临彼岸，无异于主动求死，而魔佛既然最终登临彼岸，也就代表了逆练如来神掌另有神异，可能是一种新的彼岸之路，比青帝的彼岸之路还要独特，难以被外界影响。
“道无岁月、道留一线……”
真武沉吟半晌，祂深深看了摩罗化身一眼，似要看穿他的心底。
终于，片刻后，真武开口了，道：“这两剑早就随着尊上超脱，消失在诸天万界，在太古最后一个纪元之前时，就再也没流传过了。”
“昔年老道虽是最后一位侍奉尊上的童子，可也深知贪多嚼不烂之理，最初也只选择了道灭道生，斩道见我与道传寰宇也是之后所学，说起来，对于《截天》，老道掌握的还没有你全面。”
真武的话虽然在摩罗化身的预料中，可是真的听到后，难免有点失望。
如来神掌和如来逆掌都齐了，没办法搜集到与如来同级甚至可能高半级的截天，实在是让人遗憾。
逆练截天七剑，估计也只能想一想了。
“除非等到成为古老者，在过往的纪元中，才能将截天补齐。”
摩罗化身暗道。
既然真武说了，太古最后一个纪元前，那两剑就已经消失了，普通彼岸自然无法回溯到那个纪元。
“找到了老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总不能拉着老道离开生死原点，去寻酆都，比起解决外敌，提升自身更加重要，此时生死原点对于老道还有不小的帮助，想要让老道离开这里，仅凭你之前的理由不够。”
真武此时说道，祂眼底的那一抹紫意，愈发的淡薄了，似乎祂已经挣脱了被近道之力同化的状态。
“无需我们出去，进来之前我有布置，酆都迟早也会进入生死原点，哪怕我留下的布置没有生效，知道生死原点的存在，加上此时又是争分夺秒之时，祂自然会进来的。”
“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摩罗化身开口了，说出办法。
原时空中，身为六道轮回之主之一的酆都大帝培养玉书，让她得到了伏皇的两门琴谱，自然是想要在玉书证得法身时，借助独特的异象跳入生死原点之中。
可现在，阮玉书已经在祂的帮助下悄然证道天仙，正在准备自证传说，不太可能给酆都大帝机会借此进入生死原点了。
但是，摩罗化身觉得，作为菩提古佛的三尸之一，酆都大帝必然还会有其他方法进入生死原点。
“倒是和老道想的差不多。”
真武轻轻颔首。
“为了不引起酆都大帝的警惕，我不方便出面，否则不免被怀疑，从而引发出什么变化，如果天尊面对祂真的感觉到非常棘手，可将酆都大帝引来我所在之地，同为造化，我干扰祂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能为天尊创造出杀祂的机会。”
摩罗化身开口道。
“善。”
真武没有反对。
最终两人约定好，摩罗化身也离开了，去参悟生死的奥秘。
大周。
高览站在皇宫前，抬头望天。
一颗颗璀璨星辰，哪怕此时是白昼，也能清晰可见，就算最小的那一颗，在大地上看去也足有磨盘大小，内里更是蕴藏了一方浩瀚宇宙，是常人究其一生也难以跨越的尺度。
身为天仙，并且是一位皇者，高览能看出最大的那一批星辰愈发的明亮，朝着真实界大日的亮度逼近着。
“祂们要归来了。”
高览的心念起伏。
每一颗星辰变亮，都让他更加沉重。
这代表着那些神话时代的超级强者，正在恢复巅峰，要不了几年真实界都会涌现出一批状态完好的大能、大神通者，甚至此时已经有个别大能以完整之躯行走世间，开始谋划了。
无数念头翻滚着，高览脸色接连变化，最后他叹道：“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虽然略施手段后，让大晋并入了大周，赵无言也‘主动’放弃了皇者之位，从而让大周成功一统了中原，一统了诸天万界核心的核心，可是哪怕如此，他也没能更进一步，成为传说。
虽然修炼了人皇金书，拥有人皇剑的高览在天仙中绝对算得上最顶级的那批，可是说起自证传说之事，都没有一些比他稍弱的天仙有把握，毕竟，战力是否强横，与能不能明悟‘我之为我’没有至关重要的关系。
可想而知，如今修为，迟早会被淘汰。
“商楼楼主……”
高览的双眸微微闪烁，似是将视线从繁星上，转移到了真实界的太岳山脉之中，好似看到了商楼之中的景象。
想到当初对方来大周，所表达的意思，承受了如此之重压力的高览，动摇了。
转身走向皇宫的深处，高览呢喃自语：“只能如此了……”
能听出他话语的不甘，以及一丝叹息，还有说不出的纠结，似乎他这位皇者，在牵挂着某件事情一般。
……
商楼，商毅感应到当初留下之物传出了呼唤，他从修炼中醒过来，包含无数宇宙的双眸看穿重重虚空，看到了大周的国都长乐，以及一身黄袍的高览。
“做出决定了吗。”
商毅暗道了一声。
他没有离开凌霄殿，只是分出了神识，借助那一缕联系，显化在了大周皇宫。
“你当初说的事情，朕……我同意了。”
看到他的出现，站在壁画前的高览转身，脸上几种情绪不断的变换着，哪怕城府再深，也无法掩盖住心底最真实的波动。
高览道：“我将完整的《人皇金书》交给你，而你用来交换的就是帮我复活……晏然。”
说到最后之时，哪怕历经再多的风浪，高览的语气也变得迟缓了下来，原本淡漠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温柔。
“可以。”
商毅轻轻颔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诞生自最初纪元的妖圣，都会在太古纪元时，倾心于昊天上帝，更不要说是高览了。
晏然就是他的爱人，只不过当初因为俗世的算计，两人从此生死两隔，给高览留下了无法挽回的遗憾，从而大开杀戒，将一切参与之人一一清算。
看到商毅答应下来，高览心中忐忑，外人眼中的冷漠形象顿时消失不见。
如今商毅的境界丝毫不弱于之前的九天玄女，对于她所传下的应身之法自然能够用自在心中推演出来，更是找到了重聚应身的手段。
祂身侧有光芒不断的伸展，一点点的扭曲，最终化为了一位女子。
晏然就是三千应身之一，一旦死去，就是回归当代素女道传人本尊之时，成为对方底蕴，看似是一门安全的修炼之路，在门派闭关就有三千应身自己去刷经验，增长种种见闻，但实则风险并不小。
在应身法的修炼者要凝聚法体之时，一众应身的记忆也会开始互相争斗，想要占据主导，将其余记忆化为自身的前世回忆，虽然修行应身法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占据优势，但不绝对，有可能沦陷，让此生记忆化为前世记忆，除了感慨，少了几分切身实际之感。
以高览对于晏然的了解，她与一众记忆争夺主导权的时候，胜利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他明知晏然是素女道传人的一具应身，也没报过多大希望。
因此，他在感到传说无望之后，便选择前来与商毅做交易。
“这是《人皇金书》。”
高览强行压住心底的激动，右手在人皇剑上拂过，取出了几张金灿灿，仿佛由王道之力凝聚而成的书页。
商毅招手，拿住《人皇金书》，辨别出了真伪。
不是赝品，不是复刻品，而是人皇亲手所留的正本，由最基础的层次，直指彼岸。
“恩。”
商毅微微颔首，心中泛起喜意。
虽然彼岸者们留下的传承不少，可是真正适合他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虽然商毅并不走人皇之道，但是《人皇金书》作为人皇所创的法门，是最为适合人族的传承。
随即，祂转身离开，直接回到了商楼之中。
“高郎。”
直到此时，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晏然的话语才响起，她脸上仍然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伤感，似是还没有从身死之时的种种景象挣脱出来。
······
商楼，商毅翻看《人皇金书》，揣摩上面记载的经验，到了他此时的地步后，得到一门完整的彼岸传承，不可能说是毫无作用，但作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能说是好过没有。
“等到《人皇金书》大成后，也就能着手让人皇真正归来了。”
商毅心道。
祂没有将自己的心声道出，如今所作的一切虽然是为了让人皇真正归来，但是在其他人甚至彼岸天意的眼中，那就是祂为了得到更多的人族气运，证道彼岸，准备将人皇遗蜕炼制成为自己的三尸之一了。
这也是祂抛给外界的一个烟雾弹，毕竟相比于真正的人皇归来，一些彼岸更能够接受人皇遗蜕被炼化，人皇彻底失去归来的可能。
毕竟当年人皇逆天崛起，终结了妖乱大地的时代，而且毫不妥协的性格，让许多精于谋算的彼岸很是难办。
不说妖族想要重新君临天下，就说要建立真空家乡的无生老母以及要建立地上佛国的弥勒，都是不会希望人族真正拥有一个彼岸强者的。
虽说弥勒只是造化圆满，看起来似乎不配与无生老母并列，但是祂的背后却是阿弥陀佛，毕竟如今的弥勒已经算是阿弥陀佛做减求空的产物。
当然了，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他造化圆满。经诸天商道的加持成为一位伪彼岸者，否则根本无法瞒过那些天意，也无法在天意的手段下做出有效的挣扎。
没错，就是挣扎，就算是造化圆满，在真正的彼岸天意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