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书院实力不俗,竟也折损至此,对手必然强悍。
花道元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众人从容一揖,仪态依旧优雅,只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有劳诸位挂念。方才……我等遭遇了万化宗、墨仁宗与天机阁的联手围剿。
“三方结盟,势大难挡,幸得脱身,然……
“折损了两位师弟。”
万化宗、墨仁宗、天机阁。
这几个名字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前两者,皆是底蕴深厚的强宗,天机阁更是以阵法诡谲闻名。
这三家结盟,绝对是小灵境中最顶尖的猎杀集团之一。
难怪强如腾龙书院也吃了大亏。
不过,腾龙书院能够逃出生天,能耐自然也不弱。
笃海大师沉声道:
“阿弥陀佛,花施主节哀!小灵境凶险,结盟已成大势。
“不知施主可愿与我等同行?共克时艰,猎取魂晶,以期晋级。”
黄剑凌也抱拳道:“花兄,人多力量大,一起吧。”
花道元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即坦然颔首,温言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能与诸位同道并肩,是花道元之幸。”
就在距离杨毅收割龙渊国魂晶的战场不远处,一队人马悄然停止了追击的步伐。
“不必追了。”
一位身着纤尘不染月白长衫的少年闭目轻语,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空灵,
“他们已与宝光寺残部汇合,再追下去,恐入陷阱。”
说话者,正是天机阁首席弟子,郑鹏。
这位观天一脉的绝世天才,于符仙人秘境中偶得杀戈神符,战力暴涨如虹,如今已是天机阁年轻一辈无可争议的擎天之柱。
他身旁,是万化宗以悍勇着称的葛民华,以及墨仁宗四位气息沉凝的弟子。
万化宗、墨仁宗和天机阁,这三家宗门,皆承袭自上古观星楼遗泽,血脉相连,同气连枝。
面对仙门争霸,最先成型的铁三角联盟。
强强联合、配合默契,他们在惨烈厮杀至今的小灵境中,保持着全员满编的完整建制!
在这片魂晶为王的修罗场上,时至第六日还能保全满编,非兼具顶尖实力与逆天气运者不可得!
“可惜了!”
队伍中,玄墨文望着腾龙书院队伍消失的方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那花道元当真了得!单枪匹马护着两个拖累还能杀出重围……这下放虎归山,待他们重整旗鼓,更添麻烦。”
“人多岂不更好?”葛民华双拳一碰,周身气血如炉火升腾,眼中战意灼灼,“聚在一起,正好一锅端了!魂晶也收得痛快!”
“当务之急,还是多寻些落单的队伍,稳妥凑足晋级之数为上。”玄墨文语气温和却坚定,“那些难啃的硬骨头,能避则避。”
“我等志在夺魁,强敌当前,不正该提前扫清障碍?”葛民华豪气干云。
葛民华嗜战如命,玄墨文则步步为营。
这理念上的微妙分歧,常需居中那位闭目少年一锤定音。
郑鹏眼帘低垂,修长十指于虚空中无声勾勒,仿佛在拨动无形的命运丝线。
良久,他指尖停驻,遥遥指向东南方:
“此去三十里,有散落之机。我等所缺魂晶无几,当以稳妥晋级为先。”
葛民华虽心痒难耐,对郑鹏的判断却信服至极,只得压下好战之心,随队而行。
万化宗以武称雄,他更是宗内战力魁首,乃是这支联盟无可替代的锋锐矛尖。
行进间,玄墨文忽而展颜一笑,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好奇:
“郑兄,不知玄月坊那几位仙子如今何在?”
郑鹏瞥了他一眼。
他又道:“仙音妙韵,倾世之姿,小弟心向往之啊。”
郑鹏:“玄月坊已与斩妖阁结为同盟,此刻正随杨毅一同行动。”
“哦?!”葛民华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发现猎物的猛虎,“杨毅?!好!太好了!我正愁没机会与他痛快打一场!”
“会有机会的。”郑鹏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洞悉未来的笃定,“他们结盟者众,所需魂晶如山似海,绝不会龟缩一地。猎杀……很快便会开始。”
……
能于小灵境之中窥探全局者,并非仅有郑鹏一人。
苍茫海面,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舟中,沉睡良久的孙龙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云幻灭。
雾影宗因意外折损一人,长虚道长未行特权复活钱海生,他们这支苟于海上的队伍,终究也未能保全满编。
“大师兄,如今局势如何?”余观海急忙问道。
“三足鼎立之势已成。”孙龙城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有意思了。”
“听闻斩妖阁杨毅奇袭日照城,连斩蓬莱数家盟友,连那乐山都……”一位头戴竹笠、白袍背剑的少年沉声道,正是来自西海神剑国的剑修。
“那夜日照城方向真气如狂潮奔涌,原来是这般惊天变故?”另一名剑修弟子面露惊容。
这是一处隐蔽的临海洞窟,数位同样装束、背负长剑的西海剑修正藏匿于此。
小灵境广袤,讯息传递滞涩,时至第六日,他们方知日照城陷落、乐山陨落这等惊天消息。
至于杨毅已然“全身不遂”的秘闻,尚未传入这片偏僻海域。
“看来……此次仙门大会,我神剑国怕是难阻斩妖阁锋芒了。”又一人低叹道,语气带着几分颓然。
“未战先怯,岂是我西海剑修风骨?!”洞窟深处,一声低沉却蕴含威严的呵斥骤然响起!
一名身量高大、肩宽背阔的青年大步走出。月光透过洞口洒落,清晰映照出他左肩之下,空空荡荡!
仅余一条右臂!
“太子殿下!”、“太子!您的伤……”
众人如同找到主心骨,神情瞬间振奋。
青年相貌敦厚刚毅,眉宇间带着天然的信服力,正是西海剑皇独子,神剑国当朝太子——云河!
“天阴神宫那厮的神通阴邪歹毒,寒毒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筋骨血肉。”云河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别无他法,唯有用自身剑气,将那寒毒连带着被污秽的骨肉……寸寸剥离。”
洞内一片死寂!
剑气……寸寸剥离?!
那与千刀万剐、刮骨疗毒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