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耳机中传来詹姆斯充满诱惑的声音:“明天晚上有个赌局,就几个人参加,庄家叫柴田信,固定赌金每人一万,之后可以随意追加赌金。如果你能在赌桌上逼得我的走投无路,我想我会拿地图出来跟你一决胜负的……”
柴田信一和何爱媛听到这里精神一振,这正是他们要的结果。
但耳麦中的方子杰并没有马上答应。
在一阵沉默过后,詹姆斯继续怂恿着说:“怎么?你对你自己的牌技没信心?也是,当年我们输赢各半,谁也不敢说谁能一定赢,但也正是这样,今天它才是一个一举两得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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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用动刀动枪,我们都不用死,你即有机会兑现你对柴田小姐的承诺,也有可能以此报复我。说实话,原本我是想用这个地图大捞一笔的。这笔钱就算不能让我完全脱离巴斯塞若,也至少可以争取到更多的股份、更多的话语权。”
方子杰站在詹姆斯身前,只是看着他,冷笑道:“听着不错,可我为什么要跟你介绍的庄家赌!”
詹姆斯:“你认为这是我设的骗局?”
方子杰:“背信弃义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詹姆斯反讽的说:“杰克,我不需要骗你。我凭的是这个……”指指自己的脑袋:“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从来不觉着脑袋比你差,只是大家都听你的,我没办法。可每当别人把我当成你的跟班、手下时我就很来气。背信弃义,哈哈,说不准那时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趁机摆脱你。说句实在话,在我看来你的很多决定,尤其是你设的一些局真的十分幼稚,只有笨蛋蠢货才会上当,要是换做我,我绝对能反过来让你吃大亏。”
方子杰闻言“嘿嘿”的笑了出来:“终于听见你说实话了,真他妈的好笑,刚才我竟然有点儿信了你编的巴斯塞若和乔安娜的故事,甚至相信你当初那么做真的是迫不得已。很好,很好,这个赌局就算是圈套我也跳了!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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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站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柴田信一将自己的监听耳麦交给高桥,沉稳的来到电话旁,在章文宣半梦半醒的睡眼中,接起电话。
章文宣虽然懒得管闲事,却也知道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与何爱媛、高桥等人一起平息静气的看着柴田信一。但他心里还是暗暗的“切”了一声,詹姆斯真是废物,这么容易就让方子杰得逞了。
柴田信一平静的对着电话说:“喂,哪位?”
电话听筒和窃听设备里都传出詹姆斯的同一个声音:“田先生,我是詹姆斯温特。”
柴田信一故作惊喜:“温特先生你好,真没想到!”
詹姆斯在电话里的声音:“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因为某些原因我决定推迟出港时间,所以明晚的赌局,如果来得及的话……”
柴田信一:“衷心欢迎!”
技术人员露出喜色。
何爱媛、高桥也如释重负。
只有章文宣懒得再听,打着哈欠点着烟开门去了院子里。
他身后电话和监听器里依然是詹姆斯的声音:
“你提的事我会配合,但还想带个人过去……他叫方子杰……是什么人呀,算是老熟人,久别重逢吧,终于有机会清算一下陈年旧账……你没所谓就好……对,人越多赢的越多,对咱们都有好处……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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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般的夜幕下,一艘快艇飞快的驶离码头,奔向公海。
康浩和小东子坐在船尾。
片桐大辅与快艇的驾驶员在船头。
小东子低声在康浩耳边说:“真的走啊,不管杰哥了?”
康浩看着片桐大辅的背影,快艇破浪的轰鸣中,答道:“不是不管,是好多事得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办!”
小东子欣喜,眼睛明亮,随即又想起什么:“那我师傅呢?”
方子杰和康浩都没有把孙师傅暗中出卖他们的事告诉小东子。一来,事发后根本没这个时间;二来,是对小东子的一种保护。
实际上,很多事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受得多。
所以,康浩说:“这是他脱身的好机会!”
确实是好机会,孙师傅在迫不得已下做了这辈子最违心的一件事。在脱离柴田信一的控制后,带着女儿女婿和两个孙子连夜坐上了去往广州的火车。他女儿深知老父亲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依旧心疼经营了十余年的车行,不由得问:“爹,咱们走了,车行怎么办?”
在火车的鸣笛中,孙师傅看着车窗外不住倒退的夜色,淡淡的说:“刚转卖给杨老板了!”紧急出售,价格就不用问了,保住全家人的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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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宣在暗夜无光的院子里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开始做运动前的准备,活动颈部、手脚、腿部、肘部,甚至髋部的关节。他做的很认真,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在弯月渐渐从乌云中含羞带怯的显露出身姿的时候,他看到院外汽车停下,方子杰在几名日本特务的押送下车,走进院内。
他收敛动作,盯视着越来越近的方子杰,露出了畅快的狞笑。
方子杰从下车看到章文宣的架势起,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即感到头疼又很无奈,只得张开手臂,看着他凶神恶煞般的冲过来。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两个月前方子杰与陈雪冰的婚礼。那时候章文宣从何爱媛嘴里得知两个人结婚的消息后,简直是疯了一般的闯进教堂。无论他如何难以置信,但亲眼看到他从小信服的兄弟正在迎娶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时,还是丧失了全部理智,先是冲着陈雪冰咆哮:“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嫁给他!”然后扑向方子杰狂吼:“方子杰你他妈混账王八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搞我的女人!”他浑然忘了,陈雪冰宁肯承受他的所有羞辱也不肯低头的事实,只是执着的认定,陈雪冰就是死也必须是他章少爷的女人。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方子杰夺回陈雪冰,但他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在小东子和康浩的阻拦下,他甚至没能发泄出怒火的百分之一就被打晕扔出了教堂。当时,他真的恨不得就此死去,再也不用面对永世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最终他还是醒了,在母亲去世和章家濒临破产的现实中……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做自己早在两个月前就该做的事。
(本节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