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已收回了断罪,缓步走了回去。而李不凡还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的断剑。
此时篝火被夜风吹动,火光摇曳映在李不凡的脸上,不住地闪动着。他终于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狂风二十一式快剑在公孙离的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破庙中鸦雀无声,足足有半炷香的工夫。聂东来也想起了之前老爹的话,原来关于公孙离的传说都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自己与孙延召的这一战也是不可避免,他心里想道:我要让全天下都知晓,什么弑君者,什么主楼掌柜,都不如我聂东来,你朱家的选择……错了!
他整理心情,缓缓站起身,说道:“此战,公孙先生胜!如今一平一负,那就第三场定胜负吧!”说着拿起宝剑,缓步走出了破庙,来到场地中央,冲着孙延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对聂东来的邀战,孙延召置若罔闻,心神仍沉浸在师父那“听雨”一剑的余韵之中,原来料敌先机之法也可以这么使用。他不停地回想着方才的每个细节,可到底该如何找出对手剑招中的间隙?
公孙离见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与自己当年初见师父使出巨子剑诀时的反应一般无二。有想法是好的,可若是过早的深入,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这时高兴提醒道:“孙兄弟,该你上场了!小心,聂家的白虹贯日诀颇难对付!”
孙延召这才惊醒过来,拔出断罪,走上前去。对于聂东来这个对手,他所知的不多,所谓的白虹贯日诀,也从未见过。
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别说聂家能屹立千年,所传的剑诀必然有其精妙之处,自己也要小心应对。
二人持剑站在了中央,聂东来面色不善地注视着孙延召,篝火的火光映射在他的眼中,好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孙延召持剑抱拳,说道:“请!”
聂东来讥笑道:“你或许闯出一些名头,可今日我就要让你知晓,你我之间犹如云泥之别,朱家的掌柜,你还不配。”
孙延召一言不发,持剑而立,聚精会神,开启了料敌先机之境。他在找寻聂东来的弱点,而聂东来也同样如此。
只见聂东来手中剑尖轻颤,如毒蛇吐信,观察着眼前的对手。
突然他冷笑一声,身形晃动,绕着孙延召动了起来。只见聂东来的身影在摇曳的篝火光晕中拉出数道残影,剑尖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搅得篝火都明暗不定。
他手中剑时不时的佯攻做出试探,剑尖如蛇信般点向孙延召的眼、喉、肩处,逼迫其做出反应,以此来观察对手的格挡习惯和速度的极限。想要找寻其中那稍纵即逝的战机。就像是在狂风暴雨前,窥见云层的一线裂缝。
当然这些试探在孙延召的眼中不过尔尔,他早有预判,轻而易举的就挡下了几剑,而后他想要像公孙离那般“闻雨寻隙”。可聂东来的脚下越来越快,时而在身侧,时而在身后,目不能视又如何料敌先机?即便能够挡下正面的佯攻,已然算是反应不慢了。
那李不凡的二十一路狂风快剑比起聂东来来,只快不慢。师父又是如何做到的?同样以墨羽剑诀的料敌先机为底子,可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孙延召心中焦急:师父的听雨,是于静中寻隙。可聂东来这般疾风骤雨的攻势,破绽稍纵即逝,如雨落狂澜,如何能听?难道……听雨并非唯一法门?那诸位祖师各自的法门又是什么呢?
就在他心神微分之际,聂东来剑势突变。
一不小心。聂东来的长剑便在他的衣襟上开了个口子,若非及时闪了一下,非得见红不可。
聂东来得势不饶人,紧接着又是一次极快、极直的刺击,直取中线。这连着两剑,让孙延召的料敌先机节奏被打破,甚至有当初面对华星宰之感,当然此回并没有面对华星宰时的那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但也让他感到极为的不适。
他奋力挡住这一剑,而聂东来突然请喝一声,“看这一剑你又该如何挡!叠浪!”
只见他 脚下步法连环突进,手中长剑在极短距离内连续进行两到三次突刺,一剑更比一剑迅疾,犹如海浪拍岸,一浪高过一浪。聂东来并非追求每一剑的力量,而是以连续的攻击压迫对手的防御,让其疲于应付,最终“叠”出一个无可挽回的破绽。
这第一剑,震得孙延召手腕发麻;不待他回气,第二剑已至,剑尖几乎点中他的咽喉;他狼狈后仰,第三剑已如影随形,直刺心口!这三剑一气呵成,真如巨浪叠涌,要将他这叶扁舟彻底拍碎。
“小心!”张洛惊呼一声,把手挡在眼前,实在不敢去看。
还好,孙延召及时把断罪挡在胸前,虽硬生生抗住这最后一击,可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料敌先机的节奏被彻底打乱。
高兴恨不得冲上去,大声骂道:“孙兄弟,别忘了你的家人,干他娘的,别输给他!”
还不等孙延召停歇,聂东来的下一剑便已经攻了过来,孙延召赶忙后退。
“你的影子,永远无法被你甩脱。”聂东来声音冰冷,人与剑仿佛融为一体,如附骨之蛆紧贴而至。
场边的李不凡微微点头,“都说聂家的白虹贯日诀乃是天下第一杀人的剑法,现在看来当真名副其实,这一剑连着一剑,只要露出破绽就很难扳回劣势。这么下去那孙延召必败无疑。
孙延召心中惊骇,在这么下去,不说输掉切磋,怕是命都保不住。
危急关头,孙延召腹中一提,猛地爆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虎啸!聂东来被这突如其来的音攻震得身形一滞。
孙延召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一招“探爪惊风”直刺其咽喉。而聂东来却不甘心这一套攻势下来因此而终止,也在同时,他骤然定住身形,全身肌肉、气息、精神在刹那间极度收缩、凝聚。所有力量从脚底贯至腰腹,再传于肩臂,最终压缩于剑尖。此为石破天惊前,那令人窒息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