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猛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赵处长”，指的就是风控部的那个一把手，赵庭芳！
那个自作主张、仗着背后有人就敢无法无天，差点把自己坑死的臭女人！
想到这里，一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顾忌。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道：“方总，我们银行已经没有姓赵的处长了。如果您说的是赵庭芳女士，她已经被开除，正式离职了。”
方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纳闷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林建国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
方阳：“……”
他沉默了片刻，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林建国的灵魂，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离职’？而不是回家休长假，避避风头？”
“当然确定！”林建国猛地挺直腰杆，一脸浩然正气，掷地有声道：“我林建国，从不说谎！”
林建国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方阳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玩味，最后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神色。
他缓缓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静静地凝视着林建国。
“林行长，您的意思是说……”方阳的语气变得格外平缓，“在我们见面之前，您就已经把赵庭芳给开除了？”
“是的。”林建国重重地点了点头，生怕方阳不相信似的，“就在今天上午，总行召开了紧急会议，当场通过决议，免除了赵庭芳风控部主任的一切职务！理由是……是她严重违规操作，给银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名誉和潜在经济损失！”
“哦？”方阳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么说，林行长是不怕赵家秋后算账了？”
“我怕他们什么！”林建国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瞬间拔高了音量，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赵庭芳那个女人，仗着背后有人，自作主张，擅自冻结了贵集团上千亿的出海资金！这件事，我事先毫不知情！如果我早知道她敢如此胆大包天，我绝对不会允许！”
他这番撇清关系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被下属蒙蔽的无辜与愤怒。
然而，方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话说完，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吗？”
轻轻的两个字，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方阳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道：“可据我所知，像天方集团这种级别的核心客户，任何重大的资金业务变动，都需要总行行长您的亲笔签字，才能最终生效吧？”
轰！
林建国的脸色“唰”地一下，由白转红，再由红涨成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长安街上游行示众，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借口，在这一句话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没错，按照流程，赵庭芳的报告确实递到了他的案头。而他，为了不得罪赵家，也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默许”的方式，批准了这次针对天方集团的“合规审查”。
这件事，本是他和赵庭芳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方阳如此轻描淡写、却又一针见血地当面戳穿！
“我……方总，我……”林建国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汇成了溪流，顺着脸颊滑落。
看着他这副窘迫至极的模样，方阳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轻松的笑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戏剧场面。
“呵呵……林行长，不必紧张。”方阳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您今天来对了，而且，来得非常及时。”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林建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阳继续道：“如果再迟来几天，等市场彻底反应过来，那300亿的窟窿，恐怕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您的意思是？！”
绝望的深渊中，仿佛射入了一缕金色的阳光！
林建国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他激动得身体前倾，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方总！您……您愿意出手，帮助我们挽回损失？”
“别急。”方阳抬手，虚虚向下一按，示意他冷静，“在谈那300亿之前，我们还是先把天方集团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毕竟，信任是相互的，我需要看到林行长您的……诚意。”
“您说！您尽管说！只要是我林建国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林建国此刻哪还有半分犹豫，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
方阳眼神深邃，语气不容置疑：“很简单。第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之内，必须立即解除对天方集团所有业务的限制，包括但不限于资金出海审查、授信额度冻结等等。我要在明天开盘前，看到我的一千亿资金，畅通无阻。”
“没问题！”林建国想都没想，一口答应，“我回去就亲自盯着办！用最高权限！保证明天一早，您的资金就能顺利出海！”
“很好。”方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第二，华国银行必须以总行的名义，公开发表一份声明。澄清此次限制措施，纯属个别员工（赵庭芳）的严重违规操作，与银行的总体战略和客户政策无关，并向天方集团公开致歉。”
“这……”林建国面露难色。公开致歉，这等于是在打整个华国银行的脸，也是彻底和赵家撕破脸。
方阳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林行长，脸面，和你的乌纱帽，以及那300亿的窟窿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林建国浑身一颤，瞬间惊醒。
是啊！都要掉脑袋了，还在乎什么脸皮！
“我明白了！我办！明天一早，您就能在各大财经媒体上看到我们的致歉声明！”他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