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消除意识就可以不被发现,但只要一个节点断开,也一样会引起注意。】
【行了,这回我知道了!老霍,不如给些更有建设性的建议?】
【……当然可以。】
【那就是——逃。】
【啧,这还用得上你建议吗?】
柳红衣的信息戛然而止。
此时成了个小女孩的霍教授也知道原因。
外面一队黑袍人像是黑色的流光般掠过。
娘和爹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停下争吵不休的嘴皮子。
“又有人要遭殃了。”
娘轻声喃喃,将“女儿”搂进怀里。
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爹已经跑去打听了。
因为“看守”注意力的回归,团队频道暂时不能使用,天网也暂时收敛。
霍教授不知道柳红衣现在如何了。
但能看到另一个光点还在闪烁。
说明还活着。
便让娘给自己梳头。
而从兴冲冲闯入门中的爹打探来的消息可知,柳红衣还真的逃出去了。
“那附近的居民全部被催眠,浑浑噩噩地像是一群行尸走肉,竟全都没看到有旁人逃了出去。”
“还有,那些乌鸦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具尸体,男人的——”
“还真是有意思。”娘接过话头,轻声道,“居然有人敢在乌鸦眼皮子底下杀人……”
她若有所思。
给“女儿”梳头的手不知不觉收紧。
一声低低的痛呼在怀中响起。
“你在干嘛!”
爹一把扯过“女儿”。
“我……我什么都没做……”娘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女儿为什么会喊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爹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我看你是被诡异侵蚀了。”
娘猛地抬头。
眼神里的怒意几乎化作仇恨。
“你别胡说八道!你连心理测评都没做,你才是被诡异侵蚀了!我要举报你!”
“我才应该举报你!”爹冷笑,“你看看周围,哪家像我们这样,天天吵?”
“那也是你惹的!你没做心理测评!”
“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整天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做?”
“我就是知道!”
娘的眼睛燃烧着炽热的光,胸口起伏,像是克制着什么在里头,即将要喷薄欲出。
爹盯着她,嗤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屋子里一丝丝血色藤蔓蔓延上墙,张牙舞爪到处都是,将一切染得鲜红。
娘的声音越来越细弱。
颤抖得像是风中的烛火。
爹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我怎么了——”
话音未落。
一道血色影子骤然从他身后浮现。
一双血色的手,骤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直接吊了起来。
如果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个影子,有几分娘的轮廓。
“原来,你才是——”
爹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
脖颈被死死勒住,眼球因充血而凸出,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最终。
啪嗒一下。
眼球脱落,被神经坠着,垂在唇边一晃一晃。
娘的笑容越来越明媚。
重新将“女儿”抱回怀中。
轻柔地梳着头发。
“所以说,一定要做心理测评。”她低声哄着,“不然就会像你爹一样——”
她没看到,那颗垂落的眼球旁,嘴角忽然裂开。
裂缝越来越大,向上拉扯,勾出一个夸张而诡异的笑。
“你是不是……得意太早了?”
虽然被捏着脖子,但爹的说话功能却像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声音闷了些。
这时候,娘尖叫一声。
从“女儿”的头发上收回手。
上面竟然是深深的牙印,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这不是“女儿”咬的。
而是眼前这个,她以为已经将死的男人。
原来男人被勒住的喉头处裂开一个口子。
像是嘴巴一样里面布满了尖利的细齿,一圈又一圈。
口子一合,利齿发力,便将那勒住自己的血线咬断。
于是,身后血色身影和女人,同时猛然一缩。
“原来,你也是……”
“怎么?只准你是,我不能?你做了评测还不是变成这个诡样子?”
“我那是进化!”
“呵,我也是进化。”
“所以你这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娘冷声道,“你以为可以瞒得住那些乌鸦?”
“你不也是打算如此吗?”
“呵,我自有办法,只需要把你给解决了……”
血影再度凝聚。
一只手化作血色匕首,直刺他的背心。
却被男人轻轻巧巧闪了过去。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反手张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狠狠咬上血影。
血影却反过来绕过,一道道血色的荆棘缠住他的手,又狠狠刺向他的心脏。
两人在小小的屋里纠缠打斗,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整个屋子越来越暗。
似乎有个无形的力场笼罩,将所有外界的光和声音,还有那些视线,都遮挡了去。
而“女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一旁。
她慢慢抬起手。
掌心里,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偶。
头大得不成比例,眼睛占据一半的脸,扎着两条辫子,穿着红裙子、黑皮鞋,很是可爱。
只见那大头娃娃小嘴微张,发出轻微的“啵”一声。
一颗细小到肉眼难以分辨的“豆子”,从它口中激射而出,直奔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的动作骤然一滞。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身后的血影还不明所以,手中高举的血色荆棘悬在半空,茫然地停顿了一瞬。
随后,一条血色长蛇无声无息地绕到血影身后。
张口。
咕嘟。
血影被一口吞下。
娘像是被抽去了皮下血肉。
身子像是皮囊一般,一点点软了下去。
意识尚未完全消散,她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眼睛缓缓移向角落里的“女儿”。
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条长蛇吃完血影,又调转方向,爬向她。
咕嘟。
第二次吞咽。
在消失在蛇口之前,她看到——
“女儿”手上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大头娃娃”,长得怪模怪样,打扮也是,却渐渐细节丰富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正轻轻搂着她的“女儿”,对她挥了挥手。
不久之后,门被敲响。
也不等应门,哐当一声,门被撞开。
黑袍人涌入,看到的是一个瑟瑟发抖、浑身是血的女人,紧紧搂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旁边躺着一具诡化明显的男人尸体。
如此情形,一看便知。
黑袍人很快收拾现场。
临走前一人说道:
“不用担心,家庭幸福不会因此被破坏的。”
门合上。
片刻后,又一次被推开。
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看向屋内的两人,语气轻快:
“娘子,闺女!我下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