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三十多岁,金发碧眼,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气质知性而清冷。
她就是“project: persephone”的首席科学家,安雅·夏尔马博士。
“夏尔马博士,”柳如烟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我们非常欣赏您的才华和您的项目。如果由我们主导公司,我们承诺,将为您建立一个独立的研究基金,所有预算上不封顶,您对项目拥有100%的主导权。”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王德发和方志远更是目瞪口呆。
疯了!
这个女人疯了!
不设预算上限?研究员主导项目?这是做生意还是做慈善?
安雅博士原本漠不关心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波澜。她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审视着柳如烟,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楚啸天。
会议暂时休会十分钟。
走廊里,王德发气急败坏地低吼:“这个楚啸天,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哪来这么多钱!”
方志远也是一脸阴沉:“柳如烟这个疯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们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的休息室。
楚啸天拦住了正准备去喝杯咖啡的安雅博士。
“夏尔马博士。”
安雅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有事吗,先生?”她对这些玩弄资本的男人,没有丝毫好感。
楚啸天没有绕圈子,他知道对这种纯粹的科学家,任何商业辞令都是多余的。
“p-007,”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安雅的耳中,“它的培育基质,是不是需要一种蕴含极微量‘霜陨石’粉末的极地冰核土壤?”
安雅博士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细节,是项目的最高机密!只有她和她最核心的两个助手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它的光照周期,并非模拟太阳光谱,而是模拟天狼星的光谱频率,对吗?”楚啸天继续说道。
安雅博士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看着楚啸天的眼神,从警惕变成了震惊。
这些都是她在无数次失败后,偶然间发现的规律,甚至有些连她自己都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
“它在开花前,会散发一种次声波,频率大约在1.7赫兹,能与人类的松果体产生共鸣,这才是它提取物能‘激活’细胞的根本原因,而不是你们报告里写的什么‘广谱性细胞修复’。”
楚啸天每说一句,安雅博士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几乎站立不稳,扶住了墙壁。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在颤抖。
楚啸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古老而悠远的语调,缓缓说道:“其华灼灼,其叶凝霜。根引地脉,瓣承星光。非阴阳交泰之地不生,非甲子轮回之时不放。此物,名为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
安雅博士听不懂那些古文的含义,但这四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想起,在一次整理从一处古代遗迹中发现的基因样本时,曾经看到过一份残缺的文献记录,上面就有类似的图形和……发音!
原来,她穷尽心血偶然复活的奇迹,在古老的东方,早就有属于它的名字!
“你……你怎么会知道……”安雅博士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仅知道它是什么。”楚啸天看着她,目光深邃,“我还知道,怎么才能让它,真正地绽放。”
他向她伸出手。
“博士,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抗衰老产品,我需要的是它本身。完整的,鲜活的它。和我合作,你得到的,将是一个你从未想象过的全新世界。”
这一刻,安雅博士看着楚啸天,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商人,一个资本家。
而是一个……同道者。一个掌握着她梦寐以求的真理的先知!
她颤抖着,缓缓地,握住了楚啸天的手。
会议重新开始。
不等柳如烟开口,安雅博士就站了起来,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所有董事。
“我,以及我的整个团队,只接受柳如烟女士背后这位先生的领导。如果公司落入王德发先生之手,我们将立刻集体辞职,并销毁所有核心研究数据。”
轰!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锅。
王德发和方志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个科学家,竟然能决定一场数百亿收购案的走向!
完了!
没有了核心研发团队,拜奥金尼就是个空壳子!他们的收购将变得毫无意义!
“你……你敢!”王德发指着安雅,气得浑身发抖。
楚啸天终于站了起来,他走到王德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总,游戏结束了。”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我妹妹的药,你也敢动。准备好,给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选一块风水好点的墓地吧。”
王德发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楚啸天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死寂。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不明不白。
最终,在安雅博士的决定性表态和柳如烟凌厉的资本运作下,董事会全票通过,接受了楚啸天一方的战略合作方案。
楚啸天,成为了拜奥金尼的新主人。
王德发和方志远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厦,外面的阳光刺眼,他们却感觉浑身冰冷。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王德发状若疯魔,一拳砸在车上,“楚啸天!我一定要你死!”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黑蛇吗?给我做掉一个人,价钱随便你开!”
另一边,楚啸天站在“神农”温室的玻璃墙外,静静地看着那株在恒温箱中静静生长的七星海棠。
它的花瓣,仿佛用最纯净的冰晶雕琢而成,中心的花蕊,透着妖异的朱红,美得令人心悸。
柳如烟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份文件。
“恭喜你,楚总,现在,它是你的了。”
楚啸天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朵花。
“还不够。”
柳如烟一愣:“什么不够?”
“王德发,不会就这么算了。”楚啸天缓缓开口,“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会用最直接,最愚蠢的办法。”
柳如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会直接来抢?”
楚啸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他不敢。”
“他会来……毁了它。”
柳如烟心头一跳,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惊疑。
“毁了它?”她下意识压低声音,仿佛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不祥的魔力,“为什么?这对王德发有什么好处?他图什么?”
在柳如烟的商业逻辑里,一切行为都必须指向利益。
得不到,就毁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子行径,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身价百亿的商人身上。
楚啸天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墙,墙内那朵七星海棠在他的映衬下,仿佛一轮悬于幽冥的血月。
“你把他当商人,所以你算不透他。”
“他现在,只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连裤子都当掉的赌徒。”
楚啸天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解剖尸体般的冷酷,“赌徒在红了眼之后,想的不是怎么回本,而是怎么掀桌子,怎么让赢家也一无所有。”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柳如烟,似乎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他要的不是钱,不是公司。他要看我痛苦,看我绝望。毁掉我妹妹唯一的希望,就是最好的方式。”
柳如烟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明明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好像隔着一层无法洞穿的迷雾。
他算计人心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商业博弈的范畴,更像一种……本能。一种猎食者对猎物所有反应的精准预判。
“那我们……”柳如烟的声音有些干涩,“加强安保?把它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来不及了。”楚啸天摇头,“而且,任何地方都没有这里安全。”
他看着那株花,眼神里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期待。
“再说,我为什么要躲?”
“他想来,就让他来。我为他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黑色的宾利车如同失控的野兽,一个甩尾粗暴地停在了一栋废弃工厂前。
王德发满身酒气,踉踉跄跄地从车上滚下来,他双眼布满血丝,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如鸡窝。
他输了。
不仅输掉了拜奥金尼,更输掉了他几十年积攒的商业枭雄的体面。
楚啸天最后那句耳语,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脑海里,每一次呼吸,都感到那冰冷的蛇信子在舔舐他的耳廓。
“准备好……给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选一块风水好点的墓地吧。”
那不是威胁。
那是宣判。
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生物对蝼蚁的漠然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