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守望之城的路途,比去时更加漫长而沉重。
九道流光不再如出发时那般意气风发,而是带着明显的滞涩与疲惫,如同受伤的候鸟,挣扎着穿越混乱的星域。萧追强撑着主导航向,混沌本源虽能勉强抵御外界混乱法则,但内里那股归寂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根基,更分心维持着慕容绯衣识海中那方脆弱的“混沌净土”。其余众人亦是沉默不语,各自运功疗伤,气氛凝重。
当那颗熟悉的、被修复改造后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星球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流光落入守望之城,直接降临在观星塔顶。
早已收到模糊传讯、焦急等待的苏晴、拳神以及流芳界长老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当看到气息萎靡、人人带伤,尤其是被萧追小心翼翼以混沌之气托扶、昏迷不醒的慕容绯衣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快!送慕容阁主去灵溯秘境!”流芳界一位擅长医道的太上长老立刻上前,探查后脸色剧变,“这是……大道之伤?!涉及本源归寂?!”
众人闻言,更是骇然。大道之伤,乃是修行者最忌讳的伤势,更何况是涉及终极“归寂”的法则伤害!
萧追将慕容绯衣轻轻放在塔内早已准备好的灵玉床上,沉声道:“我已暂时稳住她的灵慧本源,但归寂之力无法根除,仍在缓慢侵蚀。青芷道友的长生道力亦难以见效。”
“连长生道体都……”众人面面相觑,感到一阵无力。
“始源星海……究竟发生了什么?”拳神看着众人狼狈的模样,沉声问道。
龙戬简略地将始源星海的见闻、归墟之眼的恐怖、那冰冷意志的存在,以及“暗虚非源,乃囚徒”和“钥匙”的信息说了一遍。
听着那远超想象的古老秘辛和近乎绝望的实力差距,塔内一片死寂。原本因萧追归来而提振的士气,再次遭受重创。
“归墟之眼……钥匙……”苏晴握着慕容绯衣冰凉的手,美眸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看向萧追,“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萧追看着昏迷的慕容绯衣,又看向周围一张张带着担忧与期望的脸,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与心中的沉重。
“办法,一定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钥匙是关键。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弄清楚两件事:第一,如何彻底化解归寂之力;第二,那把钥匙真正的用途,以及‘暗虚囚徒’背后的真相。”
他目光扫过众人:“始源星海之行,我们虽受重创,但也并非全无收获。我们验证了混沌归一之力的潜力,窥见了上古的片段,更重要的是,我们明确了敌人是谁,以及……我们欠缺什么。”
“龙戬道友,战无极道友,”萧追看向两位实力最强的同伴,“劳烦二位,整合同盟所有关于上古遗迹、法则秘闻、以及……任何可能与‘归墟’、‘寂灭’相关记载的典籍、传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好!”龙戬与战无极肃然领命。
“青芷道友,幽,”萧追又看向长生道体和虚空道体,“烦请二位,利用你们的特质,尝试与慕容识海中的那缕混沌净土沟通,看是否能找到延缓甚至转化归寂之力的方法。幽,你尤其注意感知,那归寂之力与虚空、与负面维度的联系。”
青芷与幽默默点头。
“灵儿,沐晴前辈,萧婉前辈,后方稳定与资源调配,仍需你们费心。”萧追对另外三位女性道体说道。
“放心吧庄主(表哥)!”
最后,萧追看向流芳界的几位长老和拳神:“长老,前辈,联络其他高等文明,共享我们此次获得的信息,尤其是关于‘暗虚囚徒’和‘钥匙’的情报。我们需要借助所有可能的力量与智慧。”
安排妥当,众人各自离去,带着沉重的使命,开始新一轮的奔波与探索。
萧追则留在观星塔顶,守在慕容绯衣身旁。他一边运转混沌本源,缓慢驱散着体内的归寂之力,修复着自身的伤势,一边将大部分心神沉入慕容绯衣的识海,维持着那片混沌净土的稳定,同时细细感悟着那归寂之力的特性。
时间一天天过去。
守望之城的气氛紧张而忙碌。龙戬与战无极几乎翻遍了同盟掌控的所有古籍秘藏,甚至亲自带队探索了几处新发现的上古疑冢,带回来一些残破的玉简和带有古老气息的器物,上面隐约记载着关于“纪元轮回”、“大寂灭”之类的模糊词汇。
青芷尝试将最精纯的生命本源注入那片混沌净土,发现虽然无法驱散归寂之力,但确实能稍微增强净土本身的“生”意,延缓侵蚀。幽则反馈,那归寂之力与常见的负面能量截然不同,它更接近于一种……“法则的终点”,与虚空并非同源,反而像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
流芳界那边也传来消息,有几个古老的文明对“暗虚囚徒”的说法表示震惊,并提供了他们文明中关于“宇宙监察者”、“原初契约”等神话传说,似乎能与“囚徒”的概念隐隐对应。
所有这些信息,都碎片化地指向一个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背景。暗虚之源,似乎并非他们最初理解的、宇宙自然诞生的黑暗面,而更像是一个……被封印的、古老的“罪囚”?
这一日,萧追正在塔顶闭目调息,忽然心神一动。
他留在慕容绯衣识海中的那缕神识感知到,在那片混沌净土的中央,那被守护着的灵慧本源之光,微微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这并非慕容绯衣苏醒的征兆,更像是她潜意识中,灵慧道体在绝境下的本能推演,将之前接触到的所有信息碎片,进行了一次超越极限的整合!
那意念碎片中,包含了一副更加清晰的、关于归墟之眼内部结构的“映射图”!并非实体结构,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脉络”!在那脉络的几个关键节点上,闪烁着与“钥匙”同源、但相对微弱的光芒,似乎是……钥匙力量的延伸或者投影?
同时,还有一段模糊的警示:
“……钥匙……一体两面……镇封与释放……取决于……持钥者……心念……暗虚……欲篡改……核心指令……归墟之眼……亦是……通道……”
萧追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一体两面!镇封与释放取决于持钥者心念!
暗虚欲篡改核心指令!
归墟之眼亦是通道!
这几个关键信息,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瞬间想通了许多关节!
为什么暗虚之源如此渴望得到钥匙?不仅仅是为了脱困,更是为了篡改钥匙的“核心指令”,将这座囚禁它的监牢,变成它通往其他宇宙的“通道”!
而钥匙的力量,并非固定,其效果取决于持钥者的意志!上古的九大道体,或许就是最初的“持钥者”或“看守”,他们以自身道体本源驱动钥匙,维持封印!
始源星海的破碎,很可能就是在那场上古大战中,封印被动摇,甚至部分“指令”被暗虚污染或扭曲所致!
而归墟之眼,既是封印的核心,也可能是被暗虚暗中改造成了一个不稳定的“通道”出口!
那么,慕容绯衣识海中感知到的那几个钥匙力量的“投影节点”……是否意味着,无需直接闯入归墟之眼核心,也能通过这些节点,间接影响甚至……接触钥匙的部分权限?!
这个发现,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龙戬和战无极也联袂而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萧道友,我们在探索‘陨神古墟’时,发现了一处被封印的祭坛,上面残留的波动,与那归寂之力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和纯粹!祭坛中心,有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一段无法辨识的文字,但其能量结构,与慕容道友描述中的‘钥匙’投影,有微弱的共鸣!”
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此刻咬合!
萧追长身而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沉郁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部分真相后的锐利与决断。
“看来,我们找到下一步的方向了。”
他看向灵玉床上依旧昏迷的慕容绯衣,轻声道:“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救你的方法,也很快……就能揭开这盘古棋局的真相!”
“传令下去,目标——陨神古墟!”
新的征程,在绝望的废墟中,再次点燃了希望的火种。这一次,他们将带着更明确的目标,走向那未知的古老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