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是也像咱一样易容了咋办?”
小马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小安一怔,这点,他确实没想到,小马说的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不过,小安觉得那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下毒的一男一女躲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确实易了容,毕竟想做坏事,总得遮掩一下不是。
关于对方易容与否,小安不是没想过,不过,他很自信,对方易容的话他肯定能看得出,这一等舱,二等舱见过的人可不少,可他没发现有人易容,作为花四爷的高足,小时候小安可没少用功,可以这么说,花四爷一身逆天的易容术小安已经深得真传。
“你说的不错,所以,你更要仔细辨认。”
小安说道,拍了拍小马的肩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要说小马,面对敌人他并不害怕,也敢于拼命,问题是他原来的战场是明刀明枪的战场,而这,属于隐蔽战场,因为你不知道谁是敌人,这局面,别说小马,就是一般的人都难以应付。
也得亏一路上九死一生闯过来,让小马面对陌生人时候警惕性比以前提高了不止一点,特别是身后有个漂亮的女人,由不得小马不多看了两眼,所以,小马记住了那女人的相貌,也有信心认出那个女人。
但是,倘若那女的跟他俩一样,也易了容,小马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他看对方的时间很短,对着一个好看的女人看,小马可没那个胆,之所以能记住,一是那女人漂亮,二是这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凡是靠近老贺的人,或者靠近他的人,哪怕一眼,他也要记清楚。
“好,我看仔细点。”
小安不是盲目自信,如他一般易容术的简直就是寥若星辰,世上只有一个花四爷,而他作为花四爷的嫡传弟子,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易容术的复杂和高深,易容术并不是随便在脸上涂涂抹抹那么简单的,假如,那女的真的如小马所说,跟他俩一样易容了,小安也有把握认出她。
易容高手当然明白从哪里下手辨认,更知道哪里最容易是对方的破绽所在,就像一个会做题的高手,肯定知道这题容易错在哪里一样。
又花了大半天时间,小安和小马还是一无所获,乘船的女人倒是不少,但是无一例外,没有小马见过的那个女人。
小安这个易容高手就不说了,就是小马也看得出,这些女人没有易容。
“看来,只能去三等舱了。”
小马喃喃道,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小安听。
三等舱的人更多,面积也更大,搜查工作也更庞杂。
这么笨的法子其实小安也情非所愿,就他两个人,一间间的舱房找,一旦敌人知晓他们的行动,随随便便躲一躲他们就白搭功夫,但是,样子必须得做,打草惊蛇,不打草怎么惊蛇,只有惊起蛇,才好抓蛇,倘若蛇一直躲在草里,别说小安和小马,就是再多几十个也照样徒劳无功。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这是小安布下的连环局,不把这伙下毒的人抓住,谁知道他还会用什么法子暗害老贺,老贺要真的遭遇不测,不单是组织的损失,他们几个陪同老贺的人也会自责,毕竟老贺是个病人,又受他们保护,保护的对象被害了,也没法向组织交代不是。
这边小安和小马在继续打草惊蛇,那边代号木匠的何志明被小安易容成老贺的模样,满面春风地在甲板上欣赏海景。
何志明这招就是引蛇出洞。
何志明换上了老贺的衣裳,经过小安一双巧手易容后,不是熟人,还真的无法分辨出这是别人假扮的老贺。
在何志明装扮的老贺不远处,装作晒太阳的李志坚双目如鹰隼一般,,逐个扫过这甲板上的乘客。
只要是杀手,李志坚有信心认出来,再高明的杀手,再会演饰的杀手,只要用心不良,他的表现就跟寻常人不一样。
小安的猜想,敌人给老贺下毒,意图毒死老贺,下毒之后,肯定会留意老贺的生死,毕竟,在对方的暖壶里投毒,并且没有亲眼看到对方喝下去,不验证老贺的生死肯定不现实。
假如投毒的人看到老贺好好的,肯定会大吃一惊,然后继续谋划怎么除掉老贺,只要敌人再次动手,小安就有把握抓住敌人,或者制服对方,否则,这漫长的旅途中,谁也不敢保证敌人会不会继续对老贺下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老贺来说,意思也一样,再说,面对一个处心积虑要杀死你的人,要防备还真的很累,与其这样,不如未雨绸缪,先下手。
但是,要想先下手,你得知道谁是那个敌人不是。
苏区长派来的那俩人肯定不是,他们没那个本事,那么,只能是另一拨敌人,很可能跟苏区长不相干的一拨敌人,毋庸置疑,这波人可比苏区长的人强多了,而且手段更隐秘,手法更凶狠。
只是,小安有一事不明白,这敌人既然知道老贺的身份,干嘛不等着在老贺下船的时候实施抓捕,而采用这种下三滥,见不得光的法子,意图毒死老贺,这简直不像是官方所为,看起来更像是江湖人士常见的伎俩。
难道老贺得罪了江湖上的人?
小安分析,觉得不可能,再说,江湖中人对付仇人的办法也不是这个办法,他们喜欢明对暗,而不是搞什么暗杀,再说,用这么高级的毒,哪是江湖人士所为,这下毒的方法,更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所为,只有他们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优势。
既然是特工,那就应该受国府管辖,既然受国府管辖,就没必要采取暗杀手段,光明正大的在老贺下船的时候抓捕即是,毕竟,老贺的行踪他们掌握了,下毒,实在是脱裤子放屁。
小安分析,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他不知道的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是他不知道罢了,不然不能解释敌人对待老贺的态度。
阳光晴好,在陆地上,正是烟花三月的美好时节,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除了蔚蓝的海水还是海水,除此之外,就是天空飞过的白云了。偶尔,一两只海鸥飞过,视野里再也没有别的了。
港岛到上海,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全部旅程加起来也要一周左右,在这漫长无聊的旅途中,闲极无聊的人们就聚集到甲板上,借以纾解内心的烦闷。
而在人群中,小安则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年,笑眯眯都穿梭在人群中,他看似人畜无害的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人群中各色人等,期冀从中发现不一样,毕竟,代号木匠的何志明装扮的老贺正悠哉地坐在太阳伞下,惬意地喝着咖啡。
真正的老贺此时正躺在代号木匠的何志明的舱房里,身边陪着他的是李志坚。
老贺和李志坚对小安的安排没有异议,毕竟,这么做能把风险降到最低,敌人找到找不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贺的安全。假如敌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记也不怕,至少真正的老贺是安全的。
老贺安全,这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何志明的安全,有小安在,应该能保证,再说,有老贺中毒一事,何志明肯定会倍加小心不是,既然敌人不敢明着下手,那就说明有忌惮,怕就怕他们派出几个杀手见人就开枪,小安保证,只要不是这种情况,代号木匠的何志明的安全他就能保证。
其实,小安也想过了,楼上那位在,肯定没有什么力量敢这么放肆。
真正的老贺躺在床上,虽然很虚弱,但是,至少还活着,而且情况也越来越好。
一是老贺只喝了两口有毒的水,另外小安的解药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多亏有小安的解药,否则,老贺的情况并不乐观。
精通医学的李志坚通过观察,从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老贺的性命无忧。
此时的老贺一脸苍白,双目无神,可是,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他明白,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对老贺下毒。
李志坚有些自责,因为在见到小安的那一刻起,他确实有些放松了,他知道,有小安在,老贺算是安全了。
李志坚倒不担忧老贺的病情,他担心的是到上海后。
假如,敌人知道老贺的身份,派出军警在码头抓捕,就凭他们几个,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护老贺的周全了。
那才是极其严峻的局面。
可是,人还没到上海呢,半路上却出了岔子,对于来历不明的杀手,李志坚也是头疼,好在是小安的办法至少能保真正的老贺不再被杀手盯上,但是,相应的,何志明的风险就高了。
看着老贺虚弱的样子,李志坚只好自我安慰,至少这老贺还活着。
至于能不能抓到下毒的凶手,李志坚并不怀疑,他相信小安的计策,也相信小安的能力,这小子,总是给他意外的惊喜。
不过,哪怕小安抓不住杀手,只要老贺是安全的就算成功。
小安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异样,因为有没有异样他一眼便知,哪怕敌人再会掩饰自己的行为,但是,人的眼神不好掩饰,小安就有这个能力。
“敌人会不会发现异常?”
呷着咖啡的何志明轻声问道,这么多人,他看都看花了,说实话,他真的没看出来哪个是对老贺下毒的凶手。
“应该不会。”
确实应该不会,小安相信自己的易容术,虽说跟花四爷比,还有差距,但是已经相差无几,对于自己的易容术,小安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
敌人没出来,很可能自认万无一失,或者说睡懒觉了也说不定。
离靠岸早着呢,小安有信心查出凶手。
“那我就继续?”
“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放心,咖啡管够。”
何志明笑了,也只能这样了,敌暗我明,有时候守株待兔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无论是谁,只要是敌人,一旦看到他下手要毒死的对象没死,肯定会再次下手,这是人性,毋庸置疑,既然接受了人任务,没完成任务,当然要继续否则,这算什么么。
只是,何志明有一事不明,半路上下手要把老贺毒死是什么意思。
仅仅为了除掉老贺,完全没必要等到这个时候下手,毕竟,这客轮的圈子太小,被发现了跑都没地跑。
显然,这不是政府层面的追杀。
不是政府层面的追杀,那么,老贺又怎么会得罪人呢,而且好巧不巧又在这回上海的客轮上。
这一切,像迷雾一样笼罩了何志明。
其实,何志明的疑问也是小安的疑问。
仅仅是为了从肉体上灭掉老贺,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最笨的法子,就是在轮船靠岸的时候对老贺实施抓捕,只要力量充足,人数足够多,老贺的被捕那是必然。
毕竟,这上海不是港岛,而是他们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抓捕老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问题是,竟然等不到客轮靠岸,就要把老贺除之后快,这怎么都不符合常理。
就在小安思考着问题时,一个精干的年轻汉子疾步走了过来。
坐在小安对面的何志明率先发现了对方,就在他要跟小安示警时,小安却对他一笑,何志明顿时明白,小安已经发现了对方。
来人没有恶意,小安能感觉出。
“这位先生,我老板有请楼上喝茶。”
来人恭敬地说道,言谈举止自带一股气势,这气势,不是装就能装得出来了。
“你老板?”
小安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却极快地扫视了人群一圈,他想不透,这个身份不明的高手的老板是谁。
这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七八岁,不过,小安看得出,对方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弱。
“对,我老板。”
“我不认识你老板。”
“不认识也无所谓,见了就认识了。”
“有趣,那我要是不去呢?”
小安也来了兴致,顿时有了年少恶作剧的心念,来硬的,我不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