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瀚拱手,“多谢大人体恤,下官今早也得了郡王之命,夫人既是回了娘家,就在这叠翠轩住着吧,吃穿用度,一概不变,只是……,守卫府邸之人,由京兆府自派人手。”
“哼,只盼着何大人秉公查案,早日还小女一个清白!”
金拂云傻了眼。
四世为人,她万万不曾想到,自己被衙门锢于内宅,闭于别院。
这基本是认定,她往日涉案之事,早已疑点重重。
蒙小兴——!
金拂云垂眸之中,蕴含刻薄与后悔,早知……,此子就不该留。
可是——
映雪阁出事之后,蒙小兴就潜逃了,她再醒过来,人生跌落谷底,欲要再去为之,回天无力。
为何?
金拂云恨不得想跑到刑狱之中,抓着蒙小兴的衣领子厉声问道,“你都逃走,为何不远远离去?潜伏在京城里,作甚?”
金蒙是提早一步知晓蒙小兴被抓,但他不曾想到会牵涉出往日捕风捉影的事,也未曾料到,京兆府的人能有凭有据,下了这拘票文书。
叠翠轩里,开始抄捡证据。
金蒙乃至金家其他人等,全部被请到叠翠轩外,何文瀚带着七八个差役,开始从里到外的搜捡整个叠翠轩的物件。
到这一刻,金拂云开始慌张。
她想要叫石娘、翠儿到跟前,但两人已被控制,随后会随着其他府邸上的丫鬟婆子护卫,被带往京兆府去配合审理。
事儿,闹大了。
金拂云再是活了几世,也不曾见过这场面,她压根儿想不到,事态失控成这个样子。
金运繁也傻了眼。
站在院子外面,看着全副武装守住叠翠轩大门的差役,他故作镇定,但还是没有压住担忧。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金蒙冷眼看去,最后拂袖而去,金运繁左右看看,只能跺跺脚,追了上去。
一路上,听闻此事的姨娘郎君,都纷纷来打探。
“发生何事?”
“不知。”
“你房里的丫鬟被带走了不曾?”
“我这里倒是没有,但七姑娘跟前的盼喜被带走了。”
姨娘们也不敢多看,当蒋氏板着脸出来,众人看到,立时问了个好,就赶紧回各自的屋里。
尚书府,是要大乱了?
胆小的,瑟瑟发抖,想着再也回不去的溧阳,哀叹担忧,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胆大点的,开始打探。
但问来问去,不知所以然。
谁知道?
蒋氏寻到丈夫,还未开口,就见金运繁满脸焦急,“夫人,去寻两个可靠的婆子,送进去伺候拂云。”
“相公,出了何事?”
“京兆府来了,禁了拂云的足,身旁的翠儿也要被带走,若只留两个小丫鬟,出了事难以应对。”
“禁足?好端端的,禁哪门子的足?”
“配合审案。”
说到这里,金运繁满脸铁青,拂袖摒退蒋氏旁侧的丫鬟,“拂云的事儿,全闹大了,蒙小兴那混账,嘴上不把关,全栽赃到拂云身上。”
“父亲也压不住?”
金运繁听到妻子的问话,满脸无奈,“压不住,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事不宜迟, 蒋氏也不敢耽误,寻了两个伺候过孕妇的婆子,平日话也不多,许了三倍月钱,送入了叠翠轩。
蒋氏站在叠翠轩外,看着差役依照规矩,对两个婆子带进去的物件儿,进行检查。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阵仗,倒也不是说大隆长治久安,没有违法犯罪,只是高官女眷,鲜少涉及重案,亦或是有些能耐点的,疏通打点之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有家族依附。
若真是家业到了,屋中男人们都伏法的,抄家灭族之下,女眷也谈不上锢在内宅之中,直接查抄到刑狱里,等候发落。
故而,金拂云涉案,得了这个处置,金府上下的女眷,也是头一次见。
她立在门外,站在凉风之中,生出许多茫然。
日头西下,华灯初上,叠翠轩里来来往往好些个差役,院内的金拂云是何状况,蒋氏不得而知。
就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公公得了高位,却护不住女儿,难不成……,金家不行了?
金拂云躺在床榻上,何文瀚进门来,欲要请她移居厢房,“一会子下头人要进来搜查,只怕冲撞了夫人,若不夫人还是暂避,本官叮嘱下头人,快些搜查,定不耽误夫人休养。”
到这时,金拂云亦能说甚?
父兄都被请了出去,她的挣扎极为不体面,等蒋氏送进来的两个婆子到位,她才面带委屈与无辜,同何文瀚说道,“妾身未曾害过旁人性命,还望大人早日查清真相,还妾身一个清白。”
何文瀚拱手,“这是自然,本官秉公办案,会审之时,也不是京兆府独自夺定,此案涉及刺杀朝廷命官,行径恶劣,朝堂之上,百官喧哗,义愤填膺,由不得本官半点懈怠。”
金拂云挤出两滴眼泪,“此事……,妾身全然不知。”
“夫人,请吧。”
再多争论也是无用,还是得以真凭实据来定罪。
金拂云被两个婆子小心翼翼扶了出去,何文瀚一声令下,差役们就各司其职,从床榻幔帐,到斗柜橱柜箱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搜捡出来的物件儿,全部登记造册。
这一查抄,就是三天。
叠翠轩之前着了大火,即便重新翻修,何文瀚也不放过,连院子里的井,都打干了水, 放人下去查验。
金拂云麻木了。
至于贺疆,他坐在府里,气不打一处来。
原以为送出那个祸害出去,就得一方平安,哪知次日一大早,何文瀚带着另一伙差役,登堂入室,也封了金拂云的院子。
“何大人,金氏嫁进来不过两三个月,平时别的地儿也鲜少去,就住这个院子。”
“郡王也住在这里?”
呵!
贺疆摆手,“我与金氏二人如何成亲,何大人定然也知其中缘由,她算计我,得以入门,而本王呢,也是有脾气的,不瞒你说,这洞房花烛夜,我打了照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