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王啸天又立马给罗总打了个电话,把跟贤哥商量的事儿说了一遍,让他第二天赶紧去长春跟贤哥办手续。
安排妥帖后,他才松了口气,心里琢磨着,这贤哥是个靠谱的,这买卖交给他,指定错不了。
王啸天挂了跟贤哥的电话,没歇一秒钟,立马又给罗千喜拨了过去,把跟贤哥敲定的事儿一五一十说清楚,俩人在电话里把交接的时间、流程也都定得明明白白。
对罗千喜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儿——总算能把陷在长春的这条腿从泥潭里拔出来了!他半点没耽误,挂了电话就收拾东西,从北京急急忙忙往长春赶,恨不得立马把这摊子事儿交出去。
等罗千喜下了飞机,刚走到机场门口,就瞅见贤哥带着海波、大伟俩人,早就在那儿等半天了。
这儿得跟大伙说一句,有兄弟可能要问,咋没见村明、二弟他们?这事儿是90年代初期的,那时候春明、二弟,还有喜子、天龙、老六这帮人,还没到贤哥身边来呢。
双方一见面,贤哥率先伸手,跟罗千喜“嘎巴”一握手:“您就是罗千喜大哥吧?我是小贤。”
罗千喜赶紧回握,笑着说:“对对对,我是罗千喜,小贤兄弟你好!”
“大哥,走,上车!”
贤哥一边说着,一边引着罗千喜往停车的地方走,海波和大伟跟在后面,帮着拎过罗千喜手里的行李。
贤哥当时开的第一台车是尼桑公爵,看着就特气派。
罗千喜一上车,贤哥转头笑着说:“大哥,您的宾馆我都安排妥当了,一会儿到地方您先歇会儿,咱找个地方吃口饭、喝点酒,慢慢唠。”
罗千喜摆了摆手,急着说:“哎呀老弟,吃饭和办正事儿不耽误。我那金太阳夜总会,现在按说已经是你的了——王啸天兄弟的钱都打到我账上了。一会儿我必须带你过去瞅瞅,你现在是新老板,咱直接就把交接办了。而且金太阳本身就有餐饮,厨子炒的菜还行,你也尝尝,给提提意见。将来都是你自己的买卖了,咱就别往外跑着吃了,在店里吃一口得了,行不行?”
贤哥一听,立马应道:“行!”转头冲开车的海波喊:“海波,开车,去明康路的金太阳!”
“哥,知道了!”海波应了一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稳稳当当地往明康路方向开。
等车子停在金太阳夜总会门口,几人一抬头,都忍不住感慨——这夜总会是真够气派的!足足三层楼,门口挂着的大牌匾,光高度就有七八米,宽度得有二十来米,“金太阳夜总会”六个大字烫金镶边,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老远就能瞅见,那排场,在当时的长春绝对算顶流的啦!!!。
罗千喜头前儿领着道儿,嘴里还招呼着:“往这儿来,往里走,跟我进!”
贤哥背着手,你瞅他身后跟着谁?大伟和海波俩就紧随其后,一顺溜儿地跟着进了夜总会。
这刚一进门,屋里不少员工瞅见了,都认识罗千喜,立马围过来打招呼:“罗总!罗总!”
罗千喜就跟那儿一点头,接着冲贤哥说:“行了,来,我带你瞅瞅咱这地方。咱这是一楼,你看啊,这边儿是大厅,左右两边儿全是包房。”
说着“啪”一下推开个包房门,把灯拧开,指着屋里说:“咋样?当年装这屋我可是花了心思的,整体风格跟杭州那金碧辉煌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再看这地板、吊顶,还有这吊灯,连琉璃造型都是照着人家那儿仿的,还中不?”
贤哥听着点头:“挺好,大哥。
这音响当时钱儿他妈也没少砸钱,叫啥来着……哦对,勾bL,说是美国的,唱歌音质确实顶,但我不行啊,我一唱歌就跑调。走,咱上二楼瞅瞅去。”
说着一扬手,带头从包房里出来,往二楼去了。
到了二楼,罗千喜又比划着说:“你看这二楼,整层全是包房,中间俩屋是库房,以后你有啥杂七杂八的东西,全往这儿堆就行。走,咱再上三楼,去办公室瞧瞧。”
一听说去三楼办公室,几人就往上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罗千喜“叭”一下推开门,里头老板桌那儿坐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合伙人刘金忠的弟弟刘金伟。
这小子嘚儿呵的,抬着脑瓜子瞅见罗千喜,张嘴就问:“罗哥,你咋来了?咋这么突然呢,来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
罗千喜斜眼瞅了他一下,把俩胳膊往身前一撂,又扫了眼屋里——办公室沙发上还坐了几个人,全是刘金伟的兄弟。
他把身上的办公包往旁边半台顶上一扔,对着刘金伟就说:“这是我自己的场子,我回来还用提前跟谁打个招呼?”接着瞅了眼沙发上那几个,摆着手说:“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这儿有客人,得谈事儿。”
那几个小子嘚儿喝的,先是愣着弹了弹脑瓜子,又转头瞅自己老大刘金伟。
刘金伟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们先出去。
这几个小子才磨磨蹭蹭站起来,一个个走道儿都扬了二正的,得儿呵地从屋里挪出去,“咣当”一声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罗千喜这才冲贤哥招手:“贤子,来,坐这儿。”
等贤哥坐下,他接着说:“我这一年到头基本不咋回这儿,这办公室也没咋收拾,更没好好装。这么着,装潢公司的何老板那儿,我压了二十万,原本就是留着装这办公室的,我一直没回来,钱也没动。现在正好你接了这活儿,这办公室你想咋整就咋整,喜欢啥风格都行。到时候你直接拿这二十万去弄,我一会儿把何老板电话给你,你直接联系他,让他过来给你全权操持就完事儿。”
贤哥一听这话,立马应着:“行啊大哥!你别说,这屋里阳光真不赖。你瞅这窗户,正把着西山,下午的太阳晒进来老足了,就是一到夏天,指定得热。”
说着话,他瞅见窗帘才拉了一半,径直走过去“咔吧”一下全拽开了。
瞬间,下午的太阳余晖“唰”地就泼进了办公室,那光带着点红不唧儿的色儿,瞅着就老舒服、老得劲儿了。
可这阳光正好照在刘金伟眼睛上,这小子本来就有点嘚儿喝的,这会儿抬手挡着眼,嘴里还叨叨:“哎哎哎!干啥呢这是?整这出干啥?罗哥,不是我说,装修这事儿,我跟我哥咋一点儿信儿都没说?好好的装啥修啊,这屋现在不挺像样的吗?”
罗千喜往前凑了两步,瞪着他说:“啥事儿我都得跟你报备啊?正好你在这儿,省得我再给你俩打电话、专门找你们了。你回去跟你哥刘金忠说一声,这夜总会打今儿起,我已经兑给我这朋友了。你们以后也别派人来,更不用掺和管理,全不用了。”
说着伸手指向贤哥,“这就是将来这儿的新老板。以后金太阳所有事儿,你跟我说不着了,我今儿来就是给他交接的,往后这屋里,我老弟、我哥们儿说了算!”
刘金伟听完,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贤哥,又扫了眼贤哥身边的海波和大伟,心里知道——这仨指定是社会上的人。
他嘴角一撇,撇着嘴说:“操,罗大哥,你这是存心找事儿啊?咋的,在长春还搭上社会人了?”
又伸手指着贤哥,“哥们儿,不管你是真接盘还是假凑数,也不管你跟老罗在这儿演哪出戏给我看,全鸡巴没用!懂不?我劝你,该干啥干啥去,在这儿纯纯浪费时间,金太阳的事儿,你插不上手!”
罗千喜一听就火了,指着刘金伟说:“刘金伟,你别在这儿跟我耍流氓那套!之前我找了多少来谈价的,最后全黄了,你心里清楚,我也知道,不都是让你给搅黄的吗?我说这话没毛病吧?你比谁都清楚!之前我没跟你们计较,但今儿你想错了,这买卖我高低贵贱都不干了!我跟你说句实话,啥演戏?我演啥戏?人家早把钱打我账上了,现在这夜总会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是人家小贤的了!对,就是我老弟小贤的!”
罗千喜说完瞅了眼贤哥,贤哥双手插着兜,瞅着刘金伟问:“咋地?哥们儿有事啊?”
刘金伟梗着脖子喊:“有事!而且是他妈大事儿!哥们儿我跟你说,我姓刘,叫刘经伟,绿园的!在绿园那边,别人都管我叫大伟,要么就叫伟哥,听见没?我不知道你他妈听没听过!”
贤哥抬手敲了敲桌沿,笑了笑,没搭他的话茬。
贤哥身后的王宏伟“噌”就往前凑了一步,指着刘金伟的鼻子骂:“操,你他妈在这儿跟谁报号呢?跟谁俩比划呢?你知道这是哪儿不?这他妈是南关,不是你绿园!我是七马路的大伟,你听没听过?这是南关小贤,你跟他妈谁俩在这儿咋咋呼呼?连我哥的名儿都没听过,就敢跑到南关来装犊子?你这逼装的,真这儿是绿园、是你家炕头呢?我他妈告诉你,愿意装逼回你绿园装去,听见没?”
那时候的绿园,说不上是农村,但在老长春人眼里,就是个“街边子”(城乡结合部)。刘金伟在那儿待着,压根没听过贤哥的名号也不奇怪——贤哥虽说出来混一年多了,但南关、朝阳这些核心地界儿,道上的人100%都听过他。
那时候还是93年,贤哥还没到94、95年那巅峰时候,但南关这块儿早站稳脚跟了。
刘金伟让王宏伟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他喊:“操,你快鸡巴闭嘴吧!我他妈不跟你这小喽啰废话!罗千喜,你整这出,跟我哥打招呼了吗?真拿我哥当空气了?”
罗千喜乐了,反问他:“我跟你哥打招呼?你这不扯犊子呢吗?我自己的买卖,用跟谁报备?”
“罗千喜你他妈放屁!谁不知道这买卖是你跟我哥合伙干的!”
刘金伟急眼了,伸手就从桌角抄起座机,“哐哐哐”拨了一串号,给她哥刘金忠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刘金伟就喊:“哥!哥!老罗来了!刚进办公室,还领了几个社会人来!他说这夜总会兑给别人了,让我收拾包滚蛋,还说以后这买卖跟咱哥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刘金忠的声音传过来,满是不屑:“他吹牛逼呢吧?一个北京来的跟我扯这犊子?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刘金伟把电话往罗千喜面前一递:“我哥找你!”
罗千喜接起电话,那头刘金忠先开了口:“老罗啊,你来了咋不打个招呼?这是咋回事儿?刚听我弟说你要把店兑出去?”
罗千喜直来直去:“这么的,咱也别藏着掖着,我把话挑明了说。你这三天两头的,要么找事儿要么搅局,这买卖没法干了。”
“罗哥,你这么唠就不对了!”刘金忠在那头喊,“这买卖本来就不好干,你还十天半拉月就嚷嚷着兑店,今天说兑明天说兑,整得员工人心惶惶,连客人都问我是不是不想好好干了!你这么整,买卖能好得了吗?”
罗千喜直接打断他:“刘金忠,你别鸡巴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这生意到底好不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咱认识一场,好聚好散,犯不上因为这事儿整得鸡头白脸的。我就一句话:从今天起,让你弟别来这儿了,你也别掺和了,这买卖我已经签合同兑出去了,钱也收了,现在跟我没关系,有新老板了。”
“不是老罗大哥,你跟我玩儿真的?没开玩笑?”
刘金忠语气有点慌,“你还真把钱收了?大哥你咋想的?这买卖是咱俩合伙的,你能一个人说了算?”
这话听得罗千喜直皱眉——这刘金忠说话是真无耻,合着之前搅黄兑店的事儿全忘了,现在倒拿“合伙”说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