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都未出手，但无形气劲已隔空碰撞，噼啪作响。
黄龙擂台上的空气凝如实质，沉重得令人窒息。
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对决。
不少人甚至忘了呼吸，目不转睛。
凌凤年目光凝重，低声对身旁弟子说道：“仔细看，这一战对你们修行大有裨益。战九霄剑道已臻化境，羽凡的刀法则深得‘霸道’精髓——如此层次的较量，世间罕见。”
凌少炎等人重重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这等高手相争，对他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战九霄缓缓拔剑。
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流动，剑锋隐有神光闪烁。“此剑名为‘天斩’，仙级下品神器，亦是家传宝剑。请陆兄指教。”
陆羽凡横握战皇刀，刀鞘古朴，自有威严：“刀名‘战皇’，同为仙级下品。请战兄赐教。”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而动。
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全力。
战九霄剑法如九天银河垂落，剑光璀璨，每一剑都似藏天地至理，流转之间如星辰运行、宇宙生灭。
陆羽凡刀势如洪荒巨兽苏醒，霸道绝伦，每一刀皆带斩破虚空之决绝，刀风呼啸之处，空间都仿佛将要撕裂。
剑光与刀影不断交错，气劲四溢，黄龙擂台的防护阵法被激活，光幕荡漾，涟漪阵阵。
两人身影时分时合，速度之快，肉眼再难捕捉。
只见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在空中不断交击、分开、再碰撞。
每一次交锋都爆发震耳欲聋的金铁之声，气浪翻滚，逼得台下观众连连后退。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招式！”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能亲眼见到此战，此生无憾。”
转眼已过百招，仍未分胜负。
战九霄剑法精妙，已臻化境，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攻守兼备。
陆羽凡刀势霸道，一力降十会，每一刀皆携摧枯拉朽之力，以简破繁。
战九霄越战越惊。他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
对方刀法看似简单，却大巧不工，总以最直接的方式破他精妙剑招。那种纯粹的力量与速度，超越技巧范畴，直抵武道本质。
陆羽凡同样心惊。战九霄剑法之精妙，远非先前六人的“六合阵”可比。剑光流转，虚虚实实，变化无穷，若非他三百年苦修，心志坚如磐石，恐怕早已落败。
二百招过去，两人衣袍已被汗水浸透，目光却越发锐利。
真气碰撞产生的冲击不断扩散，擂台周围的防护光幕震荡愈烈，仿佛随时就要破碎。
战九霄长啸一声，声震四野，剑势陡变：“陆兄小心，此乃仙级中品神技——‘九霄剑诀’！”
剑光倏然分化，如九天神雷降世，笼罩整座黄龙祭台。
每一道剑光都虚实难测，蕴含恐怖威能，宛如天罚降临，毁天灭地。
剑光所至，空气爆鸣，石板崩碎，整座黄龙台都为之震颤。
陆羽凡面色凝重，战皇刀横于胸前，缓缓划出一道圆弧。
圆弧所过，空间恍若被无声割裂，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所有袭来的剑光一入此圈，便消散于无形。
这一式看似简单，实则是他三百年苦修的刀道精髓——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
“这是什么刀法？”战九霄不禁惊问。他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化解他的九霄剑诀。
“霸道，斩虚。”陆羽凡回应简短，刀势再变，转守为攻。
战皇刀化作一道金光，如烈日凌空，光照四方。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令人无法直视，仿佛多看一眼便会灼伤神魂。
刀光所向，万物皆虚，唯刀独尊。
战九霄闭目出剑，以心剑感应迎战。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双眼反而易成障碍，唯有心念感应，方能捕捉对手真实意图。
两人招式越发简洁，威力却越发恐怖。
每一击都返璞归真，蕴含大道至理。
三百招已过，二人气力渐竭，全凭意志强撑。
汗水浸透衣袍，呼吸粗重，可他们的眼神依旧锐利，战意依旧高昂。
战九霄忽然收剑后撤，朗声道：“陆兄，下一剑是我毕生所学之精华，名为‘问道’，请指教。”
他双手握剑，缓缓举过头顶，整个人仿佛与剑合一，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
此刻的他，不再只是一名剑客，更似一位求道者——以剑问道，以剑证道。
陆羽凡深吸一口气，同样举刀过顶。
“此刀名为‘斩天’。请！”
他目光坚定，仿佛无论面前是何阻碍，皆可一刀斩之。这便是他的道——霸道。
两人同时出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平淡无奇的一剑一刀，于空中相迎。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空间也似凝固。
所有人屏息以待。
随后，一道无形波动骤然扩散，黄龙祭台的防护阵法应声破碎。
台下观众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之人跌坐在地。
尘烟弥漫，碎石飞溅，整座黄龙祭台几近摧毁。
烟尘渐散，两人依旧站立，默然相对。
战九霄以剑拄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面色苍白，却带着释然微笑：“好一记‘斩天’……战某输了。”
他语气平静，不见沮丧，反有几分解脱。
陆羽凡也将战皇刀插地，勉强站稳，气息急促：“只是侥幸胜得半招。”
他也受了内伤，但体内霸道真气仍奔流不息。
沉默片刻，战九霄忽然大笑，笑声畅快淋漓。
“好！好！好！今日战某方知人外有人。”
笑声中并无失落，唯有欣慰，那是寻到对手、验证武道的喜悦。
他转向台下，朗声宣告：“此战我心服口服。陆兄当为道洲黄龙榜首，少年一辈第一人。”
声音传遍全场，清晰入耳。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寂，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战九霄亲口认输并推举，比任何胜利都更具说服力。
“黄龙榜首，陆羽凡！”
“少年第一，实至名归！”
欢呼如潮涌来，陆羽凡却恍若未闻。
他目光扫过全场，微一拱手，声如雷霆：
“凌云窟陆羽凡，在此请战诸位少年英杰。”
场下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陆羽凡静立片刻，见再无人敢上台，不由仰天长笑：
“既然无人上前，陆某便胜之不武了。”
他朝凌凤年微微颔首，示意使命已达。
凌凤年点头回应，眼中尽是感激与欣慰。
片刻后，他起身宣布，声音压过全场喧哗：
“今日之战已有分晓——黄龙榜首，归我凌云窟陆羽凡。论剑大会首场‘黄龙之战’，至此圆满结束。多谢各位观礼。”
众人虽意犹未尽，但也知今日再无更高水准的对决可看，纷纷起身离去。
经此一战，陆羽凡之名必将传遍天下，成为新一代武林神话。
“小刀神”之称，亦必将响彻寰宇。
恍惚间，陆羽凡仿佛看到了那个活泼开朗、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他曾说，二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
如今，自己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可是他呢？却杳无音信。
陆羽凡的眼睛渐渐湿润，呢喃道：“剑来哥哥，你究竟在哪里？小凡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