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李铭恒带队去北区医院。”他说，“我让他留意一下有没有质谱仪或者pcR机。”
“别抱太大希望。”沈沉甯叹气，“上次他们找到的‘实验室设备’是个微波炉。”
“希望总是要有的。”容允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像你总说的——”
“只要样本没污染，实验就不算失败。”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这是沈沉甯在实验室里的口头禅，已经成了团队内部的一个小玩笑。
容允岺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睡会儿吧，沈教授。你的大脑需要休息才能产生更多灵感。”
沈沉甯想反驳，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哈欠出卖了她。
她允许容允岺拉着她站起来，关掉设备，只留下一盏小台灯。
实验室隔壁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休息室，其实就是几张行军床和一个储物柜。
沈沉甯瘫倒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连鞋都懒得脱。
容允岺熟练地帮她解开鞋带，脱下外套，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杨少校今天又问起研究进度。”他在黑暗中轻声说，“他们准备下个月向南扩展安全区，希望在那之前能有初步成果。”
沈沉甯转向他，尽管在黑暗里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他在催你？”
“不，只是…询问。”容允岺谨慎地选择用词，“我告诉他科学有自己的节奏。”
沈沉甯知道容允岺在保护她，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自从三个月前基地重建以来，杨少校虽然支持他们的研究，但军方高层更关心的是如何将成果转化为武器，比如选择性针对特定人群的病毒变种。
每次想到这个，沈沉甯都会感到一阵恶心。
“我不会让他们扭曲这个研究，这是解药，不是武器。”
容允岺的手臂环抱住她：“我知道，所以我把申请专利的文件准备好了。”
“专利？现在？”
“嗯，用你的名义。”容允岺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所有数据和配方都将公开，任何人都可以生产，但无权独占或修改用途，这是我父亲当年应该做的事。”
沈沉甯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脸，手指描摹着他熟悉的轮廓。
在末日世界里申请专利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或许正是这种坚持，对秩序、对规则、对文明的坚持，让他们没有完全沦为野兽。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吻了他。
第二天清晨，沈沉甯比平时醒得早。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容允岺已经不在身边。
她伸了个懒腰，全身的关节都在抗议过去几周的过度使用。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沈沉甯以为是容允岺，推门却看到侃金子正在整理她的笔记。
“早，沉甯姐！”女孩转过身，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她看起来比几个月前健康多了，脸颊有了血色，手臂也不再是皮包骨的样子。
“容学长去开会了，让我来帮你整理数据。”
沈沉甯点点头，走向实验台。
昨晚的样本已经完成了离心分离，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
她拿起第一个试管对着光线观察，澄清的液体中有一丝几乎不可见的蓝色沉淀。
“这个颜色…”她喃喃自语，心跳突然加速。
侃金子凑过来：“和之前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沈沉甯迅速戴上手套，将样本滴在载玻片上，“之前的抑制剂都是无色或淡黄色，从没出现过蓝色。”
显微镜下，奇迹正在发生。
病毒RNA链被一种蓝色的分子结构精准包裹，像钥匙插入锁孔一样阻断了复制过程。
更令人振奋的是，周围的健康细胞完全不受影响。
“这…这太完美了。”沈沉甯的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子，去叫赵教授！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梦境一般。
赵教授确认了她的发现，容允岺中断会议赶回来，连杨少校都亲自到场观摩。
沈沉甯一遍又一遍地演示实验过程，确保每一步都可重复、可验证。
“关键在于温度控制。”她向赵教授解释，“之前我们一直维持在37度模拟人体环境，但昨晚我尝试了阶段性降温…”
赵教授不断点头，花白的眉毛高高扬起：“阶梯式温度变化诱导了分子异构！天才的想法，沈沉甯！”
容允岺站在一旁，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骄傲。
傍晚时分，当所有人都离开去准备庆祝时，沈沉甯和容允岺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将一切染成金色。
“你做到了。”容允岺轻声说，将她拉入怀中。
沈沉甯把脸埋在他胸前，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喉头。
过去几个月的压力、恐惧、无数次的失败，全都化为了此刻的泪水，浸湿了容允岺的衬衫。
“我们做到了。”她纠正道，声音哽咽。
容允岺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的泪水：“现在该给它起个名字了，史上第一种x-27抑制剂。”
沈沉甯思考了片刻：“启明怎么样？既是黑暗中的第一道光…”她停顿了一下，“也是对你父亲的致敬。”
“完美。”
他们相拥在夕阳里，身后的实验台上，一排蓝色的小瓶子静静闪烁着微光。
一周后，“启明”迎来了第一位临床试验者，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在基地外围被感染者咬伤。
按照常规，他应该被立即隔离等待变异，但孩子的母亲跪在医疗中心门口哭求了整整一天。
“你确定要这么做？”容允岺在准备注射器时低声问沈沉甯，“如果失败…”
“不会失败。”沈沉甯语气坚定，虽然她的手心也在出汗。
药剂缓缓注入男孩的静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察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最初的半小时没有任何变化，男孩仍然昏迷不醒，体温居高不下。
然后，就像奇迹一般，他的生命体征开始稳定，皮肤上的青灰色逐渐褪去。
当男孩在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虚弱地喊“妈妈”时，整个医疗中心爆发出欢呼声。
沈沉甯站在角落，看着那位母亲抱着孩子痛哭的场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基地里还有几十个轻度感染者等待治疗，外面的世界更有无数人需要救助。
但此刻，看着那个男孩微笑的脸，沈沉甯允许自己短暂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当晚，她和容允岺再次登上了望塔。
基地的灯光比几个月前多了不少，远处甚至能看到其他幸存者营地的信号火。
“杨少校批准了南下建立前哨站的计划。”容允岺说，手臂环着她的肩膀，“那里有个科莱恩制药的废弃研究所，可能还有更多设备。”
沈沉甯点点头：“我们需要更正规的实验室，量产启明。”
“然后呢？”容允岺轻声问，“等这一切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沈沉甯思考了片刻。
在末日前的世界里，她的梦想清晰而简单，攻读博士学位，做研究，发表论文。
现在，那些目标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渺小。
“建个真正的实验室吧。”她最终说，“不只为研究病毒，也研究如何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容允岺笑了：“听起来像是需要很多资金。”
“所以我们得先重建经济系统，一步一步来。”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在旧世界里，人们会对着流星许愿。
现在，沈沉甯更相信自己的双手而非愿望。
但此刻，她仍然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
愿这微弱的“启明”，能照亮人类重返文明的长路。
容允岺轻轻握住了她戴着银戒指的手，沈沉甯收紧。
在他们脚下，基地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倔强地对抗着无边的黑暗。
——★★★★★——
?末世：天才女学生&医学实验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