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后,两道身影疾步走入混乱稍平的大殿。
一人身着金国宗室服饰,身材高大,正是金国的大宗师耶律燕。
他伤势似乎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另一人则文官打扮,金国相国陵绒。
耶律燕一进入大殿,目光立刻被地上耶律乐青的头颅吸引。
“乐青!!!”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爆发开来,震得周围烛火一阵摇曳!
“乐青!!!”耶律燕双目瞬间赤红,“是谁?!是谁敢杀我耶律氏宗亲大将?!”
金国国君只觉得眼前都是黑的:“苏卫......东陵的苏卫!!!”
“苏卫老儿!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耶律燕只觉气血上涌:“他如今在何处?!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取他项上人头,祭奠乐青在天之灵!”
一旁的陵绒低着头没有丝毫言语.......
“信…..信上说......是凌不凡......凌不凡他没死!”金国国君是彻底慌了,这个消息实在过于致命!
“凌不凡?!”耶律燕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极度荒谬“那个小杂种不是早就喂了江都的鱼虾!??
怎么可能没死?!
定是东陵那群女人虚张声势,想乱我军心!”
“可若是没有凌不凡他们又怎敢攻城的?
更何况手段如此残忍,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攻入我金国了??”金国国君实在是想不通。
“这些天......真就连一份折子都不曾有过吗?”耶律燕压下内心的愤怒,似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而金国国君却将目光望向陵绒:“相国!你不是说东陵不会打过来吗???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今对方都打到家门口了!!!
难道说江都水上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话一出耶律燕的目光也望向了陵绒:“陵绒,这到底怎么回事,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可金都却一无所知?”
陵绒默默捡起地上的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耶律大宗师,陛下......
这其中怕是有大炎在搞鬼.....”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闪过一丝疑惑。
“东陵突然放弃燕国对我金国出手,他就不担心大炎吗???
就算凌不凡还活着,他也不敢如此托大吧?
对东陵而言,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大炎吗?
这是凌不凡的一贯作风吗?”陵绒反问道。
“相国的意思是......大炎跟东陵达成了某种协议?”金国国君面色难看道。
“不错!这或许不仅仅是协议!
极有可能是大炎取燕国,而东陵来夺取金国!!
不然在凌不凡嘴边的肉他会放弃吗???
正所谓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大炎必然是害怕最后跟东陵拼了两败俱伤从而让我们金国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甚至极有可能我们金都收不到消息就是大炎在其中搞鬼,不然我很难想象谁有这般实力!”陵绒满是愤愤道!
“这......这.....”金国国君跟耶律燕对视一眼,内心愈发沉重......
如果真是这般,那么大炎就实在过于狡诈了.......
可事情他们总感觉那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两人还来不及多想,殿外再次传来急报:“报.....!!!启禀陛下!
东陵大军已陈列于上都城外十里,主将......主将打出旗号,正是.....正是东陵国君,凌不凡!”
“什么?!”耶律燕这下真的失望了:“他竟真的没死?!
还敢亲自来我上都城下?!
好好好!来得正好!
新仇旧恨,今日一并了结!”
“耶律大宗师!切勿急躁!
小心对方的火器!”
“哼可笑!区区火器拿去对付对付不入流的宗师吧!
今日他的命我耶律燕拿定了,谁也拦不住!”
只是瞬间,耶律燕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陵绒似乎欲言又止的劝阻,周身罡气爆涌,身影一闪,径直朝着城墙方向而去。
金国国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喊道:“快!快跟上!为大宗师掠阵!”
.........
上都城头,风声肃杀。
耶律燕屹立墙垛之上,极目远眺。
只见城外黑压压的东陵军阵森严,杀气直冲云霄。
中军处,那面玄色龙旗之下,一个身着黑袍、身影挺拔的年轻人正负手而立,不是凌不凡又是谁?!
虽然距离尚远,但耶律燕宗师境的目力已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纵使他万般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凌不凡,真的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凌!不!凡!”耶律燕运足真气,声如雷霆,滚滚传遍战场,“你这小杂种命倒是硬!
江都湖水都淹不死你?!
也好!
今日便让我耶律燕亲手再送你一程,让你和你的东陵彻底灰飞烟灭!
为耶律乐青报仇!”
军阵之前,凌不凡目光冰冷锁定城头上的耶律燕:“耶律燕.......你这条狗都还苟延残喘,岂能先你而去?
当年你逼我妻子跳崖,害我妻离子散,后又率众围剿,欲置我于死地!
这笔笔血债,今日该彻底清算了!
如果你愿意跪地求饶,说不定我能饶你这狗命!”
“清算?就凭你?!”耶律燕狂笑,笑声中充满不屑,“当年若非仗着女人庇佑,你早死了千百回!
当年若非烟柔漪舍命,你已是我掌下亡魂!
今日不过重演旧事!
有胆就滚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总是躲在女人裙摆后面,算什么东西!”
凌不凡闻言,不怒反笑,笑声畅快而充满嘲讽:“耶律燕,激将法?
未免太过拙劣。
不过,既然你如此想念我的娘子,那便如你所愿!”
他话音落下,身旁两道绝美身影悄然浮现。
两道白衣身影出现,皆是气质清冷,手持玉箫,气质如月下寒梅,正是烟柔漪与澹泠雪。
两位大宗师级别的女子一左一右立于凌不凡身侧,绝世风姿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烟柔漪!澹泠雪!!!
你们居然没死!”耶律燕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凌不凡身边除了已知的烟柔漪,竟还有一位气息丝毫不弱的大宗师!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没想到烟柔漪没死,更没有想到澹泠雪居然突破了大宗师????
但他自恃功力深厚,纵是以一敌二,也自信能支撑许久,甚至找到机会格杀凌不凡!
凌不凡见耶律燕这般神色也是直摇头:“耶律燕,你是在床上躺了多久?
还是你金国的消息有多闭塞啊?
我两个娘子活的好好地你惊讶什么?
再说突破大宗师不是很正常的吗?
怎么就你是大宗师啊?”
凌不凡差点没笑出了,这些消息耶律燕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哼!果然又是这般!
凌不凡,你除了会靠女人,还会什么?
两个女人护着,你就以为能高枕无忧了吗?!
有本事你就自己出战,不然今天就算是玉石俱焚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耶律燕继续出言讥讽,企图激凌不凡独自出战。
当然更多的是威慑,只要他拼命,大不了就跟凌不凡同归于尽,就算凌不凡不死,也要跟他的女人同归于尽!
凌不凡脸上带着几分戏谑:“耶律燕,你眼瞎吗?
我何时只靠两位娘子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如同惊鸿般自后军掠出,轻飘飘地落在凌不凡另一侧。
来人一身素白衣裙,衣袂飘飘,气质超凡脱俗,宛如仙人。
正是天波府府主,左无尘!
左无尘的出现,瞬间让耶律燕的
三位大宗师!
整整三位大宗师的气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向城墙上的耶律燕!
耶律燕脸上的愤怒和狂傲瞬间凝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他死死盯着左无尘,感受着对方那深不可测、甚至隐隐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先前涌动的战意和杀气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消散无踪。
“你…你又是谁?!”
他从未见过左无尘,但对方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甚至是他见过最为深厚的了!
凌不凡弹了弹袖袍:“耶律燕,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
天波府府主,左无尘!
可不是朕的什么娘子,你那张臭嘴,最好放干净点!”
“天…天波府府主?!
左无尘?!”耶律燕眼皮直跳,这些教会的教主实力几乎都是远超其他大宗师的,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恬静的女子居然是天波府的府主???
一个烟柔漪,一个澹泠雪,他或许还能拼死一搏,但再加上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天波府府主……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死局!
凌不凡这是将东陵顶尖的战力几乎全都带来了!
就是为了彻底碾碎他,碾碎金国!
“凌不凡!
你…你无耻!!!”耶律燕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指着凌不凡色厉内荏地怒吼,“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本事与我单打独斗!”
“单打独斗?”凌不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耶律燕,当年你带着一群大宗师围剿朕的时候,可曾讲过单打独斗?
你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可结果呢......
黄土一捧.......
厌烦了,今日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何况,斩你这条金国狗,何必讲什么规矩?!
众将士听令!”
“在!!!”身后的一万铁骑立马举起手中长枪!
凌不凡眼神一厉,袖袍一挥:“鸡犬不留!”
“遵旨!”烟柔漪、澹泠雪、左无尘三人同时应声,三道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直指上都城头!
耶律燕早已心惊胆战,哪里还敢有半分恋战之心?
面对三位同级别甚至更强的高手,上去就是送死!
“快!全力防守!!”他再也顾不得颜面,瞬间从城头遁走,消失在城墙之后。
什么为耶律乐青报仇,什么金国尊严,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都显得无比可笑和苍白。
城下,东陵大军看着金国大宗师望风而逃的狼狈模样,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哄笑和怒吼。
“杀!杀!杀!”
“你们先去将其他三门堵住,不得让耶律燕跑了!”凌不凡冷冷地看着耶律燕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耶律燕仓皇逃回皇宫,脸色苍白如纸,方才城头那三道如同山岳般压来的大宗师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耶律大宗师!情况如何????
可曾是真的凌不凡???”金国国君有些慌慌张张道。
耶律燕面色有些说不出的羞愧与自责:“陛下!大势去矣!
凌不凡那小杂种身边,除了烟柔漪和澹泠雪,竟还有天波府府主左无尘!
三位大宗师!整整三位!
臣……臣绝非其敌手!”
别说烟柔漪跟澹泠雪了,就单单因为天波府府主这个名号就让他没有应战的勇气!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东陵已经有如此之多的大宗师吗.....
寡人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金国国君耶律宏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龙椅上滑落,幸得内侍搀扶才勉强坐稳。
“三……三位大宗师?!天要亡我大金吗?!”他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为今之计,唯有固守待援!”耶律燕强自镇定,“上都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将士用命......
坚守半月一月并非难事!只要拖到……”
他话未说完,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拖?拖到何时?
援军又从何而来?
耶律乐青已经死了,三军可谓是彻底散了!
大炎?如今看来,大炎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
“哎!”耶律燕一拳砸在石柱之上!!!
当年如果除掉凌不凡这个祸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了!!!
可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就在这时,殿外接连传来急促的军报:
“报......!东门已被敌军大队人马封锁,旌旗密布,疑似有高手坐镇!”
“西门发现大量东陵骑兵,戒备森严,难以逾越!”
“北门.....北门外烟尘大作,似有大军合围之势!
领军旗号.......是大乾的澹台明!”
“报!!!东门苏卫大军已经赶至!!!!”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四门被围,水泄不通!
凌不凡这是要瓮中捉鳖,赶尽杀绝!
“突围!必须突围!”耶律燕看向陵绒,“相国!你可有良策?!”
此刻,所有残存的希望,都不由自主地寄托在了这位一向沉稳多谋的相国身上。
陵绒一直沉默的低着头,听到耶律燕的问话,这才道:“陛下,耶律大宗师,事已至此,寻常之法已无力回天......”
这话瞬间让金国国君面如死灰,陵绒却话语一转:“不过.....凌不凡此人,看似杀伐果断,实则极重声誉.......
他此番复仇,打的是为东陵遗民雪恨的旗号......”
“我们手中,并非全无筹码。
城中.....尚有数万被羁押、充作奴役的东陵遗民!”
耶律燕和耶律宏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光芒!!!
“相国的意思是……”耶律燕呼吸急促起来。
“将他们全部押上城墙!”陵绒面色冰冷无情,“剥去上衣,让他们拿着武器,站于垛口,置于我军士卒之前!
他凌不凡不是要当救世主吗?
不是要收买人心吗?
我倒要看看,他的火炮、他的强弓硬弩,敢不敢朝着这些他口口声声要拯救的子民身上轰!
他的大军,敢不敢踩着自家百姓的尸体攻城!”
“此乃阳谋!攻心之计!”陵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寒光,“他若攻城,便是自毁长城,伪善面目暴露无遗,军心民心必生嫌隙!
他若不敢攻,我军便赢得喘息之机,或许能等到转机!
至少,能让他投鼠忌器,拖延时机!
说不定等大炎完成了一统,凌不凡自然会慌忙撤军.......”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声。
这计策太过毒辣,有伤天和,但……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再说他金国何时在乎过这个!!!
金国国君猛地一拍大腿:“好!就依相国之计!速去办!”
……
“陛下!陛下!”
“夫君!!!”
“凌兄!!!”
不一会两个身影便扑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扑进了凌不凡怀中!!!
“緔儿,媚儿,你们总算是来了!”凌不凡抱了抱两人,眼中满是思念之情。
“相公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急死我跟师傅了!”姜媚怜美眸瞬间被泪水淹没,抱着凌不凡止不住的颤抖。
凌不凡为二人擦去眼角的泪水:“傻丫头,我这不没事嘛,别听宁陾瞎说,你们得相信你们的夫君!
行了,别哭了,大敌当前的!”
“思清!”凌不凡见澹台思清有些不好意思,也是主动过去将其抱着转了一圈。
“夫君....我...我爹还在呢.....”澹台思清顿时面红耳赤,她本来就面子薄,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他爹!
凌不凡也是将其放下,理了理她的青丝:“这么久不见又廋了不少.....”
澹台思清顿时有些慌乱:“是不是.....没以前好看了.....”
“哪有!!
我家娘子肯定是越来越好看啊!怎么可能不好看呢,尽是瞎想!”凌不凡白眼道。
“我....我爹爹!”澹台思清有些忐忑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澹台明。
对方见她们叙旧的差不多了也是急忙向前弯身行礼:“大乾澹台明见过东陵陛下!”
二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更何况他还是澹台思清的爹,但是现在二人身份不同往日,哪怕是他岳父他也得行礼!
凌不凡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托住澹台明的手臂:“岳父大人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他目光扫过澹台明身后有些局促的澹台思睿,笑道:“思睿兄,别来无恙?
当年你为我解围之情,凌某至今铭记于心。”
澹台明被凌不凡这一托,听着他依旧尊称自己为岳父,甚至记得儿子当年的些许情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老脸发烫,又是惭愧又是欣慰。
他用力拍了拍凌不凡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幼长.....陛下!
老夫.......老夫当年并未能给你太多实质助益,反倒是你,一次次化险为夷,如今更是创下这偌大基业,善待小女.......
老夫.....心中有愧啊!”
凌不凡摇头:“岳父此言差矣!
当年局势微妙,您与思睿兄能在那时站出来,那份情谊,远比千军万马更珍贵!
凌某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澹台明闻言,眼中泛起泪光,重重颔首,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好!好!
老夫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
思清能跟着你,是她的福气啊!”
一旁的澹台思睿恭敬道:“陛.....陛下言重了!
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能再见陛下雄姿,思睿.....与有荣焉!”
“思睿兄不必拘谨,往日如何,今日便如何!”凌不凡对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转向一旁早已激动得难以自持的苏卫。
“陛下!!!”苏卫快步上前,这位老人此刻眼圈通红,声音颤抖,竟不顾甲胄在身,便要行大礼。
凌不凡抢先一步,一把扶住他,看着苏卫风霜满面、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心中亦是暖流涌动:“苏老!辛苦了!
若非您老坐镇西线,运筹帷幄,焉有今日合围之功?
快快起来!
今日我们便一同破了这金国的国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