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年8月初,北周大军分几路跨入北齐境内。
宇文邕这次的目标是覆灭北齐朝廷政权,兼并北齐土地、人口,因此,他下令:严禁踩踏庄稼、乱砍树木、擅入平民村庄。违反军令者,一律严惩。
在他的心里,这里马上就是自家地盘,当然得保护好。
至8月25日,北周军战果初显:
上路军申国公李穆,攻占轵关后,又拿下黄河以北许多郡县。
下路军常山公于翼,连克北齐19座中小城池。
中路军方面,前锋宇文宪、杨素,率军一路狂奔至河阴,一举攻克孟津要塞。并一把大火焚毁黄河河桥,打算关门攻打洛阳。
随后赶来的宇文邕主力,与宇文宪会师后,花了少少代价,攻占了河桥南头的南城。
黄河河阳三城:北中城、中潭(潬)城、南城,自古以来就是洛阳与河北互相守望的保障。
北周军拿下南城,成为攻打洛阳的良好开局。
随即,宇文宪分兵东进,攻下洛口(黄河~洛河回流要塞),烧毁此处连接黄河南北两岸的浮桥,清除虎牢关与河北的联系。
——北齐军增援黄河南岸的所有通道,都被切断了。
9月初,宇文邕指挥攻打河阳三城之“中潭城”。
北齐永桥大都督傅伏率2万人马赶来援救河阳,进驻中潭城。
中潭城守将是行台尚书仆射乞伏贵和。他和傅伏一样,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将。
二人率领中潭城齐军,顽强反击。
周军连攻中潭城二十多天,双方军士死伤无数,但周军仍不能得逞。
出征以来,宇文邕首次遇到硬茬。
见中潭城一时无法攻陷,宇文邕分兵调头攻打金镛城。
金镛城守将还是那位北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
上次邙山之战,就是他驻守此城,击败周军,绝地逢生。
如今,面对老对手北周军的进攻,独孤永业感觉几年过去,对方的作战手段也没什么进步。
于是,独孤永业婴城固守,北周军用尽攻城套路,金镛城岿然不动。
即便如此,宇文邕却并不气馁。
因为,宇文邕知道,此一时并非彼一时,黄河上的固桥、浮桥都已截断,金镛城失去粮草、兵源补给,迟早会被耗垮。
575年9月,北齐右丞相高阿那肱率5万大军自晋阳南下,救援河阳。
因没有河桥,高阿那肱陈兵黄河北岸,开始收集、打造船舰,准备渡河作战。
高阿那肱大军虽然不能立即直接增援金镛城,但却保证了中潭城的援军兵精粮足。
战斗于是进入两军隔河对峙,北周军集中火力攻打金镛城、北齐军保障中潭城反击北周军的局面。
仗打到这份上,北周军部分将领开始反思:皇帝选择首攻河洛,第一口确实太大,有点吃力。
正当战争胶着之时,殚精竭虑的北周皇帝宇文邕却突然病倒:口不能明言,目不能直视,脸垂覆目、口水难断,一足短缩、不复得行。
——这在当时被称“中邪”、“中风”。
其实这是宇文邕长期服食长生丹、毒性发作的结果。
幸好随军名医姚僧垣医术高超。
他明知宇文邕是丹毒发作,自己却不能说破。
不能说破并不代表他不能对症下药。
在姚僧垣的治疗下,宇文邕当天就能够基本流利说话。
第二天,宇文邕视力恢复一半,基本能够看清身边人、物。
姚僧垣曾是南梁皇帝萧衍的御医。
萧衍死后,姚僧垣为湘州王萧绎所得,跟随身边。
江陵陷落时,姚僧辩被掳到长安,继续担任宫廷御医,先后被宇文护、宇文邕看重。
宇文邕经姚僧垣治疗,性命得保,渐渐恢复。
但天子亲征而突发大病,这在笃信天命的时代,无论如何不是好兆头。
宇文邕生病的消息也瞒不住,迅速传开,对北周军军心打击很大。
此次东征,为了让将领们便宜行事,宇文邕已将兵权全部下放。
此时的军队将领个个手握兵符,有自主攻伐之权。
如果此时皇帝出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宇文邕深知事关重大,于是果断放弃前阶段军事成果,下令立即从齐国撤兵,退回北周国内。
宇文邕经历生死劫,幸运过关。
高纬暂时渡过灭国危机。
姚僧垣因功官拜华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