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微笑的看向了郑德的夫人,这位荥阳郑氏二房家主的夫人,在郑德远赴天竺半岛为官之后,就一直把持着二房的产业和族内的事务。
后者听到李承乾点名,起身赶忙拉扯着身后的郑丽琬见礼。
“启禀陛下,正是小女丽琬,去年她刚刚自帝国大学经济学院毕业,得了学士学位。”
郑丽琬眸光闪烁,被李承乾看得难免俏脸绯红。
但倒也不愧是荥阳郑氏出身的贵女,言行举止依旧沉稳有礼,进退有据。
“臣女丽琬,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
李承乾笑了笑,口中轻轻呢喃了一声。
“经济学院啊......呵呵,你好财学?”
他带有几分兴趣:“朕自开设帝国大学及各地新式官学以来,虽百姓奉法从令,将家中女子也送入学文,但更多的都是捯饬一些戏文诗书,即便后来入仕者,也多在如礼部下辖新闻署,或国民书局这类地方做事。”
“选择入经济学院的,倒是很少见......”
大唐而今的大学可不像是后世那般水,里面不论是教授亦或者学生,本身皆是人中龙凤般的存在。
而能够在如今大唐这种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发展的时代中,成功的获得学位,其不仅仅要求在理论学术层面有着足够的见解。
实操更是尤为重要。
因为对于帝国大学的那些教授高级人才,大唐六部亦或者皇家银行,证券交易所等等机构,都有着很多的工作要求他们兼任。
只会在讲台上叭叭,不会于实际岗位上做事的。
早早的就已经被淘汰了。
郑丽琬抿了抿红唇,声音软糯动听:“臣女自幼被母亲带在身边,许是家族产业账本之类见得多了,便也从小喜好了算学,几年前陛下命晋王殿下开设证券交易所,臣女只觉好奇,便多有涉猎此方面,之后觉之中精妙,遂自太原府第一官学毕业后考学入了帝国大学。”
李承乾微微颔首。
算算时间。
对方说得“自幼被母亲带在身边”,那段时间,应该正是其父亲郑德冒着生死风险,跨越吐蕃第一次出使泥婆国,帮助大唐周旋的时候。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叹息一声:“你比你姐姐倒是懂事的多.......”
在场其余贵妇皆是神色各异。
郑夫人表情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一副复杂的模样。
作为荥阳郑氏嫡长女的郑丽珍,当真是把荥阳郑氏的门风家教在宫中秀了个头皮发麻,荥阳郑氏家主郑江而今户部侍郎的位置恐怕都难以保全。
如果不是因此,身为荥阳郑氏二房嫡女的郑丽琬,如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参加秀女选拔呢?
都是利益,都是政治......
李承乾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表述决定,只是告诉长孙太后会做出决定后告诉她,便起身离开了贞观殿。
调动锦衣卫活动数日之后。
长孙太后这边收到了皇帝李承乾的一份名单,上面都是被选拔上的秀女。
长孙太后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近五成都是寒门家族,三成寻常百姓出身新晋官员家族之女,最后两成,也仅仅只有三个人是世家和勋贵出身。
荥阳郑氏二房嫡女郑丽琬。
弘农杨氏丹阳房长女杨素素。
以及河东裴氏三房嫡女裴采芝。
“姐姐.......”
皇宫后花园,得了长孙太后准许才进来,见到堂姐郑丽珍的郑丽琬神色复杂,对方那含怨带悲的眸光,配上那苍白的面庞,更是让她不敢直视。
“父,父亲他......将我舍弃了吗?”
郑丽珍红着眼眶,问出这样一个根本不需要面前之人回答的问题。
比起去年消瘦了许多的身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被一旁的贴身宫女搀扶住。
郑丽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能够低着头轻声安慰。
“姐姐放心,等我入了宫,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郑丽珍凄凉又讽刺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呵呵......好妹妹啊,看来陛下许了你不低的位置呢,今后我这一个小小的婕妤,见了您怕是也要行礼问安了吧?”
她只觉得身子骨有种被寒意灌入的僵硬无力感,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沉。
让搀扶她的宫女都察觉到了不对。
“娘娘,娘娘,您.....您怎么了?”
.......
“陛下,郑婕妤病倒了.......”
御书房中,亮如白昼,就连龙案之上的台灯也还亮着光。
李承乾正在看着一封汉王李恪金雕送回的书信,信中不仅仅有文字描述,还有一张张黑白照片,被一同送了回来。
第一张照片之上,赫然便是正站在一片海岸边上,正在大唐星辰日月旗下合影的汉王李恪、梁王李愔、鲁王李元昌以及荆王李元景。
他们身后的海上远处,还能看到一条从海中探出半个庞大身躯的覆海大圣。
李承乾面露微笑,忽而听到一旁王德紧张的声音,蹙了蹙眉,问了一遍。
“怎么了?”
王德神情紧张:“陛下,郑婕妤病倒了。”
李承乾皱眉:“太医怎么说?”
“江太医正在医治,说是中了风寒......”
顿时,李承乾便摆了摆手,目光再次看向了手中的书信:“那就让太医院医治就是。”
王德无奈,已然察觉出了这位天武皇帝陛下的心思,沉默的行礼退出。
天武元年进入了秋天。
今夜长安忽而电闪雷鸣,下起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清晨雨歇,长安空气中都透露着一股焕然一新的清新感。
商人们依旧在经营他们的生意,来往相迎。
长安周边的农场主们开始着手组织戒日奴们进行秋收前需要用到的农具,收拾谷仓。
六部的官员们也是忙忙碌碌,肩膀有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自清晨从床榻上迷迷糊糊睁开眼,面色苍白的郑丽珍,却是没有在殿内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甚至于......空气中似乎都未曾有过那位来过的气息。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染上了几分死灰。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