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西沉,战场上的厮杀愈发激烈,仿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失去武器的士兵们毫不退缩,他们用牙齿狠狠地撕咬着敌人的咽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这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
双腿尽断的弩手们趴在地上,虽然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他们的意志却如同钢铁一般坚韧。他们用颤抖的手拿起匕首,艰难地削着箭矢,然后继续射击。每一支箭矢都带着他们的绝望和决绝,射向那些面目狰狞的妖兵。
在战场的一角,一名垂死的火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城墙上引爆了油罐。刹那间,一道熊熊的火墙腾空而起,如同一条凶猛的火龙,在妖潮中肆虐。那道火墙所过之处,无数的妖兵被烧成了灰烬,发出阵阵惨叫。
岳举站在火墙之后,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他环顾四周,发现广场上已经没有站立的战友,只有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他缓缓地拾起半截断枪,发现枪杆上都是指甲的划痕,那是侍卫们激战的证明。
岳举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冲锋了。他手持断枪,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向妖兵。断枪刺穿了一名妖兵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岳举顺势夺过那名妖兵手中的蛇矛,猛地一挥,挑飞了两名敌卒。
最后,岳举与一名敌将展开了殊死搏斗。他以臂骨为代价,狠狠地砸碎了敌将的头颅。随着敌将的倒下,岳举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体缓缓地跪在了血泊之中,没有放下手中早已经破碎的武器。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仿佛是大地在滴血一般。岳举身上的玄甲早已破碎不堪,如风中残叶般飘落在地。他的身体被鲜血浸透,每一处伤口都在向外渗着血水,与夕阳的余晖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惨烈而又悲壮的画面。
那柄插在地上的断枪,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枪缨上的血珠,在余晖的映照下,晶莹剔透,宛如一颗颗泪珠,顺着枪缨滑落,滴落在地上,与其他的鲜血融为一体。
地宫内,鳞蛇突然捂住右眼,一阵剧痛袭来。通过蛇瞳传来的最后画面,是岳举那染血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绝望,只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这批疯子!还真能干!”鳞蛇心中暗自惊叹。他的妖化士兵,每一个都比常人要强大得多,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强大的队伍,竟然被这护卫营给重创。
岳举艰难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但他的脊背依然挺直,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尊严。
广场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身影。八百名护卫营的将士,全部战死沙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至少千名妖兵的死亡。
蛇瞳士兵们如同一群被惊扰的蜂群一般,迅速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将岳举困在了正中央。然而,尽管他们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向前迈出哪怕一步。
岳举那染血的笑容如同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手中那柄深深刺入地面的断刀,仿佛是他与死亡之间最后的联系,微微颤动着,反射着落日的余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就在这时,一只未被战场上的血腥所污染的乌鸦,如同幽灵一般,悄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旗杆顶端。它那漆黑的羽毛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它发出的凄厉啼鸣,仿佛是对这片死亡之地的哀号。
而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岳举那未倒下的身躯,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成为了这片战场上最后的标杆。他那血染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不屈的意志和无尽的勇气。
岳举的视线开始模糊,血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眶,将整个世界染成暗红。在逐渐涣散的意识里,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殿下...”
不久前的白天,西荒门几十名暴徒攻破伯言府大门时,岳举和墨寒星只正带着五名亲卫死守内院。他们被逼到墙角,钢刀尽折,浑身是伤,根本不是这些略有修为暴徒的对手,而被轻易抓获。
\"铮——\"
龙吟般的剑鸣响彻庭院。岳举抬头看见永生难忘的画面:白衣少年踏剑而来,一招闻所未见的御剑术,直接解开了众人的束缚。
记忆忽然转到校场。正指挥使墨寒星和岳举正在对护卫营的侍卫们进行日常操练:\"我总觉得,殿下是和与众不同的人,你有这么觉得吗?\"
不待岳举回答,墨寒星竟露出罕见的笑意:\"殿下无惧世家,有自己的正义感和一杆秤;这样的主子,值得你我拿命护着。
最后的画面是伯言带队前往大西国的时候,不在府中。岳举看见府门外跪满了百姓,有人捧着新收的稻谷,有人抱着生病的孩子。裴城站在台阶上不断作揖:\"诸位放心,殿下临行前交代过,药庐永远免费看诊......\"
\"岳大人!\"卖炊饼的王婆拽住他衣袖,塞来个还烫手的油纸包,\"这是我家的芝麻胡饼,等他回来......\"
记忆戛然而止。岳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血火交织的战场,断刀还握在手中。他忽然笑起来,染血的白牙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殿下......\"他对着虚空轻声道,\"请...一定要...\"
他再也没有力气,额头的鲜血黏住了右眼,身上的护甲支离破碎,直接这么半跪在了广场上,连看着的方向,都是伯言逃离的西门...
“当...”
断刀落地的脆响惊飞了乌鸦。那禽鸟盘旋片刻,突然俯冲叼起一片染血的玄甲残片,朝着伯言离宫的方向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