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很久，这位想要报仇的可汗陛下抿嘴一笑。
“跑？”
“让他跑。”
“他能跑到哪里去？”
始毕可汗多铎缓缓拔刀。
“这些大军，马上就要四散撤退了，我们尽全力，能杀多少杀多少！”
“告诉我们骄傲的勇士！”
“这些士兵已经不再是英勇无畏的突厥猛虎！”
“他们，是背叛了狼神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叛徒！”
“杀光他们！”
正面迎敌的一万金帐卫队往前冲杀，生力军绕道两翼包抄过来，屠戮豹师大军。
在死命支撑了一个时辰之后，伤亡惨重的突厥大军，选择了四散而逃。
最后方袭击鹰师尾巴的战国的豹师，在这个重要关头突然乱了起来，几名副将围在战国身边，争执不下。
已经死去的战国倒在地上，名刀虎踞染血。
这位在最终之战前夜才选择反叛的努失毕五部将领，最终还是死去。
在为吉利可汗报仇的路上，他奋勇作战，展示出自己的英勇无畏，最后死在了一支冷箭下。
“死得其所啊！”
王敬晖率八百余千牛卫杀来，他浑身浴血，乌云盖顶的毛发都快被染成血红色。
他在感慨完战国的逝去之后，望向了那把名为虎踞的当世名刀。
在出战之前，多铎曾派人告知王孝杰和达勒哈，说他用名刀虎踞，换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将军率领豹师助阵。
那位忠心耿耿的将军，如今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是突厥名刀虎踞。
“诸位，率领各自的兵马，去参与这场最后的战争去吧！”
“此战结束之后，你们就跟随着始毕可汗吧！”
王敬晖翻身下马，捡起那把虎踞，又把虎踞的刀鞘拿在手里，而后理所当然的悬在腰间。
他现在身佩幽兰剑，再添一把虎踞，可谓是虎生双翅战力大增。
两把神兵相配，王敬晖有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这把刀，战后，我会还给始毕可汗。”
“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兵追击贺鲁去了。诸位，战后再见！”
他轻飘飘的丢下这两句话，带着千牛卫离开这里。
从另一个方向杀出来的李元芳，也赶紧拨马追向贺鲁离开的方向。
这一处战场要歼灭的，并非是十几万突厥大军。
多铎、王孝杰和达勒哈真正的目的，是要让齐格死在崇州外。
这不仅仅是替吉利可汗报仇，更是折贺鲁一臂，让突厥的军心下降到冰点。
要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杀了齐格之后，贺鲁又能让谁担任突厥大元帅？
几位战国的副将做好了心理准备，带着各自的军队扑杀鹰师。
大后方，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王孝杰和达勒哈对视了一眼，将战场的扫尾阶段交给了王铁汉去执行。
他们带上麾下所有的骑兵，在金帐卫队始毕可汗的指引下，前往齐格逃亡的方向追赶而去。
亡命奔逃的齐格，不知天昏地暗，疯狗一般奔逃了很久很久，他胯下的宝马忽然马失前蹄，摔倒在地。
齐格一头栽进沟里，摔得四仰八叉。
“该死的，都欺负我！”
齐格从地上爬起来，又在部下的帮助下爬上去。
望着断了一蹄子的宝马，他没来由的伤感了一下。
这匹马，从数年前，默啜反叛的时候，就一直跟随他的脚步。
这才多少年啊，就已经马失前蹄了。
这匹马，注定这辈子都再也没有作用了。
“换匹马，我们……继续走！”
齐格深吸一口气，果断弃了坐骑，换了新马，继续逃亡。
……
突厥大营。
战斗已经结束，满地的尸体和破损的刀刃、铠甲，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数十万大军在这里战斗了很久，最后生还者亡命奔逃不知去向。
负责追击的右龙武卫士兵也没有要俘虏，但凡抓住或者遇着想投降的，就会立马将对方斩杀。
以突厥大营为中心，方圆十里都是屠戮敌军的区域。
尤其是贺鲁带着大军逃亡之路，更是尸横遍野，营州卫、左右豹韬卫大军劫杀突厥大军，最后联合右龙武卫大军歼灭敌军共计七万余。
金帐卫队的拦截也起了很大的效果，尾随而来的大军协同金帐卫队又阵斩了六万多大军。
逃跑的散兵游勇不足挂齿，唯一的心腹大患就是逃跑的齐格，齐格临走时带走了大量突厥将领和一万多骑兵。
在这个众人难以入眠的夜晚，多铎带着三百士兵，进入了唐军军营。
数十万唐军在荒无人烟的区域安营扎寨，足足连营数十里。
负责迎接多铎的，是营州卫大都督苏宏晖，以及左豹韬卫大将军副将郑喜，右豹韬卫大将军副将周涛，右威卫大将军副将王铁汉和右龙武卫大将军副将。
五人站在一起，对这位努矢必五部最后的可汗抱拳。
“始毕可汗！”
多铎摇头：“我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是始毕可汗。接下来，还是称我为多铎吧。”
“礼不可废啊，可汗。”
“我马上会带着金帐卫队加入大唐，要不了多久就能同殿称臣，要行礼的话，就按照大唐的规矩来吧。”
六人进了中军大帐，分宾主坐下，苏宏晖官职最高，被共同推为首位。
多铎坐在苏宏晖右手第一位，端起酒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诸位，今日并肩作战过，我麾下金帐卫队的实力，诸位都看在眼里了。”
“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几个月。”
“只是很可惜，我即便仰仗于金帐卫队的恐怖实力，也依旧没能亲手摘下齐格的人头。”
多铎有些意兴阑珊，往后缩了缩。
“这家伙本是我们努失毕五部的人，和苍狼骑统帅羯列颠出身同一个部族。”
“可他却投靠了咄陆五部，真是可恨。”
苏宏晖亲自起身，为多铎斟了一杯酒。
“可汗何须如此？想必，那齐格也快遇上了我们的最后一路伏兵。”
“真不知道，他看见铁甲军拦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多铎眼里带光：“铁甲军？不是那支军队啊！”
……
塞外，风声中带着肃杀之气。
正在竭力奔逃的齐格勒住胯下的坐骑，马匹被迫停下来。
前方光洁的月色中，黑压压的士兵，正在虎视眈眈。
一股恶寒生起，齐格额头渗出冷汗：
“铁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