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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普安见武连、余下二人在黄香、赵香云跟前争先恐后的显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插话。毕竟余下、武连在彼此心上人面前显摆,如若插话,难免不懂礼数,就让他二人不高兴了。

故而只是听他们说,即便如此,武连、余下也生怕子午、普安二人插嘴,故而每当黄香、赵香云追问,都马上抢着作答,丝毫不给子午、普安任何说话的机会。只要子午、普安动了动嘴唇,余下、武连都紧张兮兮,神经兮兮,好生了得。两个眼珠子就盯着子午、普安,生怕他们脱口而出。殊不知子午、普安还真不知道这《盘中诗》 。

子午忍不住笑道:“谁知道最有名的回环诗,但说无妨。”看向余下。

余下看得分明,这是子午给自己抛砖引玉,马上感激万分,赶忙吐口而出:“我来说,我知道。我与苏东坡可谓‘神交已久’!”不由举起右手,抢着说话。

普安也会意,忙道:“看我们这位‘东坡居士’的莫逆之交是如何显山露水的。”

余下道:“苏东坡曰:‘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你们听听看,这回环诗实在妙趣横生。”

武连瞥了一眼普安,怪他不帮助自己,就忙道:“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如此并不直观,写出来如何?看看余下师兄写的字好不好看,看他仪表堂堂,不知‘字如其人’四个字到底在不在理?”

子午见武连向余下发出挑战,就笑道:“素闻青城山许多帖子都是武连师弟写的,今日让我们也大饱眼福,岂不很好?我大宋妙笔生花比比皆是,不过书法大家就并不多见了,不知师弟才情高,书法是否也不错,也不知是米芾的字体还是唐朝柳公权抑或颜真卿的,苏东坡的字也不错。”

余下也反戈一击,催促道:“快写,快写。我可等不及了。”

黄香见武连不答应,就急道:“别扭扭捏捏,快写,快写。”

赵香云微微一笑,看向武连:“我还没见过你的字,写出来,我看看,可好?”

武连架不住众人的溜须拍马,心血来潮之际微微一笑,便唤来店小二,要了笔和纸,蘸墨在纸上饶有兴趣的写道:

已 赏

时 花

醒 归

微 去

力 马

酒 如

众人看了,赞不绝口,赵香云更是喜乐无比,没想到武连也是书法高手,写的字,颇得苏黄米蔡真传。

余下见黄香对武连一脸的崇拜顿时一脸不悦,没曾料想本想为难武连,偏偏让武连歪打正着,显露了自己的才华横溢,博得满堂彩。

余下马上不甘示弱,提笔写下另一首回环诗,其文曰:

静思伊久阻归期,久阻归期忆别离。

忆别离时闻漏转,时闻漏转静思伊。

子午见武连的风头盖过余下,马上为余下助阵道:“余下所书的回环诗,便是秦少游所作。有了这首诗,才有了苏东坡的回环诗。而这首诗是秦少游写给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的。”

普安见武连一脸不悦,马上为武连助阵道:“苏小妹也写了一首回环诗,便是回应秦少游的。武连何不吟诵出来?”说话间看向武连,意在抛砖引玉。

武连笑道:“这苏小妹的回环诗,想必云儿也知道。”

赵香云与黄香对视而笑,齐声吟诵道:

采莲人在绿杨津,在绿杨津一阕新。

一阕新歌声漱玉,歌声漱玉采莲人。

黄香哈哈大笑:“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回环诗么?方才只不过考一考你们罢了。”

余下马上傻了眼:“又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玩。”

赵香云笑道:“我最喜欢苏小妹了,苏东坡更是仰慕万分。回环诗我自然知道了。”

武连摇摇头,苦笑道:“原来你们在考我们,不可思议。”

黄香道:“这秦少游、苏小妹、苏东坡三人的回环诗还有一段佳话。”

赵香云笑道:“据说,当年苏东坡做杭州太守时,六月的一日下午,苏小妹与长兄苏东坡正荡舟湖上,欣赏美景,忽然有人呈上苏小妹官人秦少游捎来的一封书信。苏小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首别出心裁的回环诗,便是方才秦少游所作回环诗。苏小妹被官人的一片痴情深深感动,心中荡起无限相思之情。面对一望无际的西湖美景,便仿秦少游诗体,也作了一首回环诗,遥寄远方的亲人。苏东坡在一旁深为小妹的过人才智暗暗高兴,他也不甘寂寞,略加沉吟,便提笔写下了一首回环诗,便是方才武连所书。”众人点头一笑。

黄香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对赵香云刮目相看,马上闷闷不乐。

赵香云笑道:“黄香妹妹,你难道不知道李清照夫人也有回环诗么?”

黄香摇摇头,依然闷闷不乐:“我不知道,姐姐你说,我听听看。”

余下见状,心里不是滋味,马上笑道:“这个我知道。”

武连不甘示弱,笑道:“这个我最知道。”正在二人针锋相对之际,赵香云与黄香对视而笑,齐声道:

香莲碧水动风凉,

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

凉风动水碧莲香。

武连、余下面面相觑,子午、普安瞠目结舌。四人顿时忍俊不禁。黄香、赵香云更是开怀大笑。子午、普安不甘示弱,马上各自显摆开来。

子午介绍道:“苏东坡有《题金山寺》流传于世,也算回环诗中的奇葩。”说话间吟诵开来: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睛。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普安笑道:“这首诗还可以这样读,你们听好了,别心不在焉。如若不然,就了然无趣了。”随即叹道:

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

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

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

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武连依然不甘示弱,马上笑道:“你们要迫使我放出大招,是也不是?我有‘璇玑图’,看你们还敢口出狂言。”

余下叹道:“‘璇玑图’的确很不简单,如若不是才华横溢,焉能如此?”

赵香云不以为然之际,笑道:“璇玑图相传是前秦时期秦州刺史窦滔之妻苏蕙所做的回文诗章,又常称为回文诗。世人皆知,你这算不得大招。”

黄香道:“苏蕙的‘璇玑图’总计八百四十一字,纵横各二十九字,纵、横、斜、交互、正、反读或退一字、迭一字读均可成诗,诗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甚是绝妙,广为流传,她为寻回真爱所作的故事也流传到如今。我们知道的比你多!”

子午道:“这‘璇玑图’虽说名扬天下,可搞明白的寥寥无几。”

余下尴尬一笑,乐道:“听说武则天还为此作过序。”

普安惊道:“武家人又出来显摆了。”

武连挑了挑眉毛,笑道:“不服气么?”

黄香叹道:“说了这样多,我就吟诵一首诗好了,这便是从‘璇玑图’中择选出来的。”随即吟诵道:

苏作兴感昭恨神,辜罪天离间旧新。

霜冰斋洁志清纯,望谁思想怀所亲!

“我也有一首‘璇玑图’诗,你们听听看。”赵香云也吟诵道: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

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武连赞不绝口道:“‘璇玑图’这八百四十一个字排成的‘文字方阵’,竟然能衍化出数以千计的各种诗体的诗来,读法更是千奇百怪。眼下我等要想彻底读懂,纵使花上几年工夫,也非易事;而当初苏蕙仅用了几个月,不但构思好,还要织在锦缎上,如若不是情义深重,如若不是绝世才情,恐怕就难以企及了。”

黄香灰心丧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这‘璇玑图’我是搞不懂,不是我笨,也不是我傻,更不是我不够聪明。只是我怕搞懂它,我会掉头发。”听了这话,众人哈哈大笑。

子午寻思道:“明红当年也作了词,也算才女了。看来我大宋的才女比比皆是!不过秦皇汉武以来,这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就层出不穷。虽说层出不穷,可毕竟与男儿相提并论就有些微不足道了。不过也难能可贵,如若不是才女横空出世,也少了许多生气与活气。就好比大唐如此高山仰止,偏偏武则天做了皇帝,让大唐与众不同,也算万山红遍一点绿了。”想到此处,不觉回想起许多往事。

余下也细细想来,喃喃道:“还记得与黄香初次见面,唇枪舌剑之际,总觉得这小姑娘如何凶巴巴,后来慢慢发现,黄香倒也乖巧可爱的了得。如今她对我渐渐退却许多防备,我感到她的柔情似水。没曾料想黄香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别看她素日咋咋呼呼,可博闻强识上也不可小觑。”

听了这话,普安顿时又想起一个人,那便是黄叶。黄叶携剑走天涯,不知她现在何处。不知道她会不会舞文弄墨。如若她会,便好,也与众人有可聊之语了。如若不然,她便插不上话了,想到这里,黯然神伤。

武连看向赵香云,心里默想:“她回来了,近在眼前。可我感到她早已今非昔比。她虽说说笑笑,可全无当年东京初次见面时的傲娇与霸蛮。当年的她何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开心快乐。如今却这样深思熟虑的说话!还文绉绉的不得了。我可不知道她当年是装傻充愣,还是眼下饱读诗书了。如何换了个模样。”

赵香云虽说说说笑笑,可心里却空落落的,毕竟父皇与母后都走了。九哥做了皇帝,而太子哥哥却可怜兮兮依然被女真人关押在白山黑水之间的五国城。想到这里,不觉潸然泪下。可就怕众人看到,不免闷闷不乐。就赶忙转过脸,看向窗外。

黄香也在捧着脸沉思开来:“娘与姐姐如若在世就好了,我与爹爹就不会孤孤单单。我们一家人也可以说说笑笑,欢聚一堂。”

武连见赵香云看向窗外,就知道她恐怕在伤心难过胡思乱想什么,马上提议笑道:“我们何不做一首回环诗玩,诸位意下如何?我们一人一句,说不出来,哈哈,我们就一人拍一下他的脑门,然后大声说一句,大笨蛋。怎么样,这主意,可好?”

余下见黄香闷闷不乐,马上点了点头:“自然很好。”

“我来第一句!”子午看到余下祈求的眼神,马上吟诵第一句道:

襄阳城外稻花香。

“第二句,我来试一试,见笑,见笑。”普安道:

稻花香飘夜未央。

“第三句,非我莫属。”余下笑道:

夜未央时月如水。

“第四句收尾么?”武连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月如水流好时光。

“还有第五句!”赵香云笑道:

好时光里看月光。

“等等我,还有第六句!”黄香道:

看月光要在襄阳。

子午等人说说笑笑,意犹未尽,举杯痛饮,酣畅淋漓。窗外荷塘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灯火阑珊处,但见才子佳人相携而行。

当夜,襄阳城堪当不眠之夜,灯火辉煌,烟火缭绕,夜市繁盛。人们尽皆沉寂在欢乐之中,毕竟岳飞在郾城大战,大破金贼。

中原故地,大败兀术。黄靖镇守襄阳,百姓自然倍感安稳,一个个喜笑颜开,毕竟,郾城大战,大宋克敌制胜,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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