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营地的后方，一处地势稍高的小丘上。
迷当王脸色铁青，原本粗犷豪放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和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战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怎么会这样？！
秦胡人的突袭来得太快。
太猛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所有部落的勇士完全集结起来。
前方的外围防线，就已经被秦胡人那如同狂涛骇浪般的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
尤其是那几个带头的大将。
简直不是人。
如同传说中的战神。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族人如同被割草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那些平日里还算勇猛的部落战士，在秦胡人精锐铁骑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废物，都是废物。”迷当王气得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
但他毕竟是一方枭雄，短暂的惊怒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前军的混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些临时征召的、缺乏训练的普通牧民被打垮了。
但自己手中，还有真正的精锐。
决不能让汉军就这样长驱直入，冲垮整个大营。
“传我的命令。”迷当王猛地转身，对着身边的亲卫大吼道。
“立刻调动游骑兵和骑射手，全部压上去，给我顶住，把那些该死的秦胡狗给我挡回去。”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很快，从羌人营地更深处，两支与之前混乱牧民截然不同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
一支是迷当王麾下最精锐的“苍狼”游骑兵。
他们骑乘着更加神骏的战马，身穿相对厚实的皮甲，甚至有人披着缴获的汉军锁子甲残片。
他们手持锋利的弯刀和长矛，眼神凶悍，充满了野性的杀气。
他们是羌人中的职业战士，是迷当王赖以纵横草原的王牌。
另一支则是“鹰眼”骑射手。
同样是骑射手，但他们的装备、箭术和纪律性，远非外围那些零散的弓骑可比。
他们是迷当王精心培养的神射手，是羌人军队中重要的远程打击力量。
这两支精锐部队的出现，如同两股强劲的逆流，开始向着前方混乱的战场涌去。
他们的目标，是稳住阵脚，遏制汉军的攻势，甚至反过来将突入的秦胡人骑兵“吃掉”。
就在羌人两支精锐部队开始调动的同时，战场最前方的顾衍，再次展现了他惊人的战场洞察力。
虽然距离尚远，虽然尘土飞扬，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那两股与众不同的气势。
那是不同于之前混乱牧民的，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看到了。
远处隐约可见的、更加整齐的队列。
看到了那些明显不同于普通牧民的装备和旗帜。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一种来自强敌的、冰冷的压力。
“羌人的精锐出动了！”顾衍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他麾下的骑兵虽然精锐，但经过一番冲杀，锐气已有所消耗，体力也有所下降。
而对方，却是养精蓄锐、刚刚投入战场的生力军。
硬碰硬？
不是明智的选择。
骑兵作战，核心在于机动和冲击。
要用自己的优势，去打击敌人的劣势。
决不能被对方的精锐缠住。
“全军听令。”顾衍再次发出了清晰的指令，声音如同号角般响亮：“避其锋芒，向右前方转向，快！”
又是一次迅捷无比的转向。
顾衍再次展现了他对骑兵部队惊人的掌控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放弃了继续向羌人左翼纵深突击的打算，而是果断地选择避开即将到来的羌人精锐主力。
命令通过旗语和口令，迅速传遍了整个汉军骑兵阵列。
汉军的骑兵洪流，在顾衍的指挥下，再次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
他们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狼群，巧妙地避开了迎面扑来的羌人精锐，转而将目标对准了羌人中相对薄弱的环节。
这个薄弱环节在哪里？
就在那两支羌人精锐部队和前方仍在混乱、溃散的普通牧民之间。
驱赶他们，让他们把混乱传递出去，在一举突袭。
羌人的精锐部队正在向前推进，试图稳住战线。
而前方的普通牧民则在汉军之前的冲击下，或死伤惨重，或惊慌失措，或正在溃逃。
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明显的混乱区域。
这个混乱区域，组织混乱，指挥不畅。
精锐部队还没能完全接管、整顿好前方的溃兵，而溃兵们又因为恐惧和混乱，无法有效地与精锐部队协同。
这里，就是新的突破口。
“冲！”
顾衍长槊再次前指。
目标，正是那个无比混乱的区域。
汉军骑兵如同找到了新的河道，再次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冲了过去。
这次的冲击，目标更加明确，也更加致命。
他们驱赶着这些普通的牧民骑兵，去冲击羌人的精锐骑兵。
当顾衍带领主力部队进行战术转向，寻找新的突破口时，像吕布和张飞这样的猛将，可不会管那么多复杂的战术。
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戮。
就是制造混乱。
此刻，他们正好处在羌人普通牧民最密集、最混乱的区域。
这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舞台。
“哈哈哈哈！杂碎们！哪里跑！”吕布纵马狂奔，方天画戟舞得如同风车一般。
他胯下战马快如闪电，在他周围，无数羌兵如同被卷入龙卷风的草芥，纷纷被撕裂、抛飞。
画戟横扫，便是数名羌兵拦腰斩断。
画戟直刺，便能将敌人连人带马一起贯穿。
他甚至懒得去看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只是享受着这种绝对力量碾压的快感。
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更添几分狰狞。
“杀！杀！杀！都给俺死来！”张飞更是如同疯魔一般。
丈八蛇矛在他手中，挥舞出恐怖的矛影。
他根本不屑于使用什么精妙的招式，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砸、扫、捅。
一矛砸下，连人带马打飞出去。
一矛横扫，挡者披靡，骨断筋折。
他瞪着环眼，放声咆哮，声浪滚滚，吓得那些本就胆寒的羌兵更是魂飞魄散。
他们两人，就像两头冲入了羊群的猛虎。
在那些失去组织、惊慌失措的普通羌兵中来回冲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他们的存在，极大地加剧了羌人阵线的混乱。
让那些普通羌兵根本无法重新组织起来，也让试图靠近支援的羌人精锐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他们用最纯粹的武力，为顾衍主力部队的穿插和分割，创造着绝佳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