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冷静观察,发现羌人骑射手开始集结,试图从侧翼骚扰。
在他的右侧,也就是汉军冲锋方向的侧翼,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尘土的扬起方式有些异样。
那不是大规模步兵移动的扬尘,也不是重骑兵冲锋的滚滚浓烟,而是更加轻盈、分散,带着一种快速机动的特征。
他眯起了眼睛,努力透过烟尘的缝隙观察。
隐约间,他看到了。
一些穿着皮袄、骑着矮小却灵活的草原马的羌人骑兵,正在快速地集结。
他们没有像其他羌兵那样慌乱,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弓箭。
羌人骑射手。
张辽的心头猛地一凛。
这些骑射手以灵活机动着称,擅长在运动中抛射箭矢,骚扰敌军侧翼,打乱敌军阵型。
虽然单兵的杀伤力或许不如重骑兵,但如果让他们成规模地集结起来,不断地从侧翼袭扰汉军的主力冲击部队,后果将不堪设想。
汉军精骑虽然甲胄精良,但侧翼和战马往往是防护的薄弱点。
持续不断的箭雨,即便不能造成大量致命伤,也能有效地迟滞汉军的冲锋速度,打乱节奏,甚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混乱。
这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必须立刻掐灭。
不能等。
张辽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猛地一催战马,靠近仍在向前冲锋的顾衍侧后方。
“主公。”张辽的声音急促而清晰:“右翼发现敌军弓骑集结,恐对我军侧翼造成威胁。末将请命,率一部兵马,前去截击。”
顾衍正在指挥主力冲击羌人左翼混乱之处,闻言,目光锐利地向右侧一扫,虽然视野不如张辽清晰,但他相信张辽的判断。
“准。”顾衍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文远,分你五百骑。务必冲散敌军弓骑,确保我军侧翼无虞。”
“末将领命。”张辽沉声应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得到将令,张辽不再迟疑。
他猛地勒转马头,同时高举起手中的长戈,厉声喝道:“本部所属,随我来。目标,右翼敌寇。”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紧随在主力洪流中的五百名精锐骑兵,如同得到指令的臂膀,迅速而流畅地从主阵中分离出来。
他们没有丝毫混乱,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这支由张辽亲自率领的骑兵,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脱离了主攻方向,斜斜地向右前方插去。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
正是那片正在快速集结、试图形成威胁的羌人骑射手阵列。
马蹄再次擂响大地,但这次的目标,是侧翼的敌人。
张辽一马当先,眼神冷冽,他知道,必须赶在那些羌人骑射手形成有效攻击之前,用最凶狠的冲击,将他们彻底打散。
在战场的另一侧,以悍勇闻名的麹义,也在发挥着他独特的作用。
他的部队,同样以精锐着称,尤其擅长弓马骑射。
在整个汉军突击阵型的侧后方,麹义并没有像吕布、张飞那样冲在最前面,也没有像徐荣那样稳守突破口,更没有像张辽那样主动出击侧翼。
他像一个冷静的猎人,带领着他的“猎犬”,游弋在主战场的边缘。
他的任务,是防止羌人从两翼迂回,重新包抄汉军的突出部。
一些悍不畏死的羌人部落,或者是指挥官尚存、试图挽回败局的队伍,正零零散散地从两翼试图靠近,想要像合拢的钳子一样,夹击深入敌阵的汉军。
“放。”麹义的命令简短而冰冷。
他麾下的骑士们早已引弓待发。
随着一声令下,一片乌云般的箭矢腾空而起,越过前方友军的头顶,精准地覆盖向那些试图迂回包抄的羌人队伍。
这些汉军骑射手的箭术,远非那些仓促上阵的羌人牧民可比。
他们的箭矢更加强劲,射程更远,准头也更高。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
冲在前面的羌人骑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
有的被射中面门,有的被洞穿脖颈,有的战马中箭,悲鸣着将主人掀翻在地。
一轮齐射之后,不等羌人反应过来,第二轮箭雨接踵而至。
他们并不与敌人近身缠斗,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断地变换位置,始终保持着最佳的射击距离。
打完一轮,立刻稍稍后撤或侧移,重新装填,再次抛射。
这种持续不断的远程打击,给试图合围的羌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和伤亡。
他们冲不上来,靠近就会遭到箭雨的洗礼,后退又不甘心。
麹义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用精准而致命的箭矢,有效地压制了羌人的合围企图,确保了顾衍主力部队冲击的后顾之忧。
当那些外围的、本就缺乏训练和勇气的羌人游牧民,亲眼目睹了顾衍一槊挑飞百夫长,吕布方天画戟所向披靡,张飞丈八蛇矛凶残狂暴,马超神枪点杀头目如探囊取物。
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那不是战斗,那是屠杀。
这些秦胡人的将领如同天神下凡,又似地狱恶鬼,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抵挡的。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这些普通牧民心中蔓延。
“挡不住了。快跑啊。”
“魔鬼。他们是魔鬼。”
“阿爸。救我。”
最初只是个别人掉头逃跑,但很快,这种行为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一个跑,带动了旁边几个犹豫的人。
几个跑,就变成了一小群。
当看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丢下武器,不顾一切地向后方、向两侧、向任何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亡命奔逃时,那些原本还想抵抗一下的人,也彻底失去了勇气。
不跑,就是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小规模的溃散开始了。
这里十几个人扔下武器逃了,那里几十个人拨马就走。
虽然还没有形成大规模、全线的溃败,但这种星星点点的崩溃,正在不断发生,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些溃兵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冲撞着那些还在试图抵抗的队伍,进一步加剧了整个羌人阵线的混乱。
恐慌的情绪,像病毒一样,随着他们的逃窜,向着更深处、更广阔的区域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