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些羌人的头人选择撤退，但是还有一些头人，比较悍勇，或者被逼到了绝路，则聚集起身边还能战斗的族人，组成一个个小型的、孤立的抵抗圆阵，进行着绝望的困兽之斗。
但这在汉军主力的冲击下，无异于杯水车薪，很快就被淹没、碾碎。
更多的羌人则彻底失去了理智，或者像没头苍蝇一样在乱军中奔跑呼喊，或者干脆被汹涌的溃兵裹挟着，身不由己。
各自为战。
整个羌人军队，已经退化成了无数个互不统属、各自为战的小单元。
他们再也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协同防御。再也无法组织起任何有规模的反击。
就像一盘散沙，被狂风（汉军）肆意地吹拂、驱散。
失败，已经注定。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以及还需要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
战场之上，烟尘弥漫，血腥刺鼻。
顾衍立马于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如同沸腾之锅的战场。
羌人的阵列，已经彻底不成形状。
到处都是奔逃的身影，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在惊慌嘶鸣。
少数还在抵抗的羌人部落，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几叶扁舟，被汉军的铁蹄洪流冲击得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倾覆。
迷当王的精锐“苍狼”游骑兵虽勇，但在汉军一次次精准而刁钻的穿插下，早已被分割得七零八落，自顾不暇。
那些“鹰眼”骑射手，更是被马超刚才那一番惊世骇俗的单骑连杀吓破了胆，早已不成威胁。
“时机已到。”顾衍眼中精光一闪。
敌军主力已乱，指挥失灵，正是将混乱彻底扩大，让其再无重整可能的时候。
大规模的集团冲锋，固然威力巨大，但在此刻这种敌我混杂、遍地溃兵的情况下，反而容易受到阻碍，效率也会降低。
是时候，让麾下的猛虎们，各自出笼了。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槊，冰冷的金属在血色残阳下反射出慑人的光芒。
“传令！”顾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达到了身边的传令兵耳中。
“令吕布、张飞、马超、徐荣、张辽、麹义六将，各自分领三百骑。不必拘泥于阵型，自由穿插。彻底打垮所有仍在试图集结、抵抗之敌。将这混乱，给我扩大到极致。”
命令，如同一道道无形的电波，通过旗语和传令兵的飞驰，迅速传达给了正在战场各处奋勇杀敌的六员大将。
“自由穿插，扩大混乱！”
接到命令的瞬间，六员猛将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之前的集团冲锋，固然气势磅礴，但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而现在，顾衍的命令，等于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枷锁。
三百骑。
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猛将来说，已经足够在混乱的战场上掀起滔天巨浪。
“哈哈哈！好！主公英明！”
吕布第一个响应，狂笑声中，方天画戟一挥，带着三百名同样嗜血的骑兵，如同狼群般脱离了主阵，朝着一股看上去人数不少、似乎还想负隅顽抗的羌人队伍猛扑过去。
“等俺老张来也。”张飞更是兴奋得哇哇大叫，蛇矛一摆，带着三百悍卒，如同黑色的旋风，朝着另一处羌兵聚集点冲去。
马超、徐荣、张辽、麹义，也各自领命，如同六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带着精悍的小分队，从不同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更灵活的轨迹，狠狠地插入了羌人那本就混乱不堪的阵列之中。
他们不再追求整体的推进，而是像经验丰富的猎手，专门寻找那些落单的、犹豫的、试图重组的小股敌人，进行快速、精准、致命的打击。
时而迂回，时而突刺，时而分割，时而包抄。
六支精锐小分队，如同六条在沸水中急速游窜的蛟龙，将整个羌人残余的阵线搅得更加天翻地覆。
原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羌人，在这样更加灵活、更加难以预测的打击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组织起来的可能。
混乱，如同瘟疫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
绝望，如同浓雾，笼罩在每一个尚存的羌人心头。
吕布，此刻已经彻底杀疯了。
顾衍的命令，对他而言，无异于放虎归山。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沾满了鲜血和碎肉，戟刃在反复的劈砍下，甚至微微有些卷曲，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它的威力，反而更添了几分狰狞。
他胯下战马神骏异常，在尸横遍野、障碍遍地的战场上，依旧奔腾如飞，灵巧地躲避着地上的尸体和兵器。
“挡我者死！！”吕布咆哮着，声音如同凶兽的嘶吼。
他带领着三百骑，如同尖刀般撕裂着面前的一切阻碍。
普通羌兵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
就算是那些羌人中的勇士，或者一些小部落的头人，鼓起勇气上前阻拦，也往往走不过他一个回合。
方天画戟挥过，便是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他杀得兴起，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些穿着不同服饰、代表着更高地位的羌人。
他本能地朝着敌人指挥核心的方向冲去。
穿插！
凿穿！
他连续凿穿了数股试图阻拦他的羌人队伍。
那些羌兵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被他和身后的骑兵洪流碾压而过。
他的速度太快了。
冲击力太强了。
他身后的三百骑兵，在他的激励下，也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不顾身地向前冲杀。
渐渐地，吕布发现，周围的抵抗开始变得顽强起来。
出现的羌兵，装备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也更加凶悍。
那是迷当王最后的亲卫部队。
他们拼死地想要阻挡这尊杀神的脚步。
远处，一面绣着巨大黑色牦牛头的王旗，隐约可见。
那是迷当王的中军王帐所在。
“迷当，纳命来！”吕布眼睛都红了，他看到了敌酋的旗帜。
只要再冲过去，斩下那面旗帜，甚至可能直接斩杀迷当王。
那是何等的功勋。
他猛地一催胯下战马，方天画戟向前怒指，就要做最后的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