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文笑着摆摆手,言归正传:“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俩还是抽个时间,赶紧把婚事办了。别到时候忙得肚子大了,影响不好。”
他伸出手,“把你这次去海城的成果汇报一下吧,看来是心中有数了?”
付曦一边从随身的大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一边小声嘀咕:“那也得您这位大领导先批我假才行啊。”
她将资料整齐地放在孙哲文面前:“喏,一共接触了五家目标公司,这是全部的背调资料和初步方案。目前我已经基本确认过了,其中这三家,”
她用手指点了点最上面的三份,“在行业内口碑和实力都属上乘,背景干净透明。不过,关于具体的合作与运营模式,三家的方案有些差异。我建议,最终选择最好还是上常委会讨论一下,集思广益,也避免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又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孙哲文接过资料,认真地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引入战略运营商是古城项目的核心,关系到开州未来几年的发展格局,必须上会集体决策。”他一边快速翻阅着文件,一边听付曦继续介绍。
付曦补充道:“这几家公司开出的合作条件我都附在后面了。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开州最近曝光度够高,规划前景吸引人,他们可能连开州在地图上哪个位置都搞不清楚。不过在我接触之后,他们倒是都表现出不小的兴趣,认为这是一片值得深耕的‘价值洼地’。”
“他们对你的古城运营设想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付曦补充道,“尤其是建木公司,他们甚至提出了可以共同出资参与建设和运营。”
孙哲文闻言,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共同出资?这意味着政府和民营企业成立合资公司?股权和治理结构会不会太复杂,容易引发争议吧?”他有些谨慎。
付曦却持有不同看法:“区长,您这是因为现在区里财政宽裕才这么说。但我个人觉得,这反而是件好事。他们真金白银投进来,就有了共担风险的责任感,必然会更加尽心尽力地去经营,确保项目成功。这比单纯委托运营更有保障。”
孙哲文沉吟片刻,问道:“他们提出这样的方案,背后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付曦点了点头:“是的。建木的核心要求是,需要确保他们至少二十年的经营权。在这二十年期内,政府不能单方面更换运营主体。”
“二十年?”孙哲文显得有些为难,“这个期限是不是太长了?变数太多,很难预料二十年后的市场和政策环境。”
付曦对此早有准备,她冷静地分析道:“这需要您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二十年对商业投资而言,是一个确保能覆盖前期投入并实现合理回报的周期。这种做法并非他们独有,他们在其他很多成功运营的项目上也是类似条款。开州的未来,最终取决于运营的实际效果,长期的合作绑定有时反而能激发更深度的投入。”
孙哲文眯起眼睛,追问道:“除了经营权,他们对古城本身的具体规划和运营,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要求吗?”
“有的,”付曦翻开笔记,“他们强烈建议,区政府最好能在古城核心区旁再规划建设一个大型的文化广场。他们认为,如今单一的‘古城’概念有些千篇一律,缺乏持续吸引力。他们希望区长能展现出更大的魄力,将开州独特的民俗、非物质文化遗产如地方戏曲、手工艺、节庆活动都融入到这个公共空间里。有一个开阔的广场,才能方便举办大型民俗节庆、文化集市、灯光秀等活动,真正聚集人气,而不仅仅是看看老房子。”
孙哲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路很有价值。这样吧,我现在没法立刻给你答复。你尽快安排建木公司的核心团队来开州一趟,我们组织一个正式的洽谈会。最好也让县委的主要领导一起参与听听,集思广益。”
“好的,我马上联系安排。”付曦应承下来。
正事谈完,付曦收起文件,语气轻松起来:“行了,公事汇报完毕!我得赶紧回家安慰我家那位‘怨夫’了。”
孙哲文头也没抬,挥挥手:“走吧走吧。”
付曦却站着没动,狡黠地笑了笑:“我在等您啊,领导。我没开车过来,刚才就是打车来的。”
孙哲文这才抬起头,睁大了眼:“你等我干嘛?自己再打个车啊,或者让林彬来接你不就行了?”
“打车不得花钱啊?”付曦理直气壮地说,“我这趟出差的报销额度都快超了,能省则省嘛。反正您也准备下班了,就顺路送我一程呗,省得再让林彬跑一趟,还得浪费油钱。”
孙哲文指着她,哭笑不得:“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抠门了,真是每一分钱都要算计到家啊!”
付曦耸耸肩膀,一脸理所当然:“没办法呀!我又不能占公家便宜,就只能蹭您的车了呗。再说了,您工资比我高那么多,这点油钱对您来说不算啥。”
孙哲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抠死你算了…我本来还想再把今天的事捋一捋。”
付曦却不由分说地开始帮他收拾桌面:“走吧走吧,路上慢慢想。最多这样,车我来开,您坐副驾,正好有空思考。”
孙哲文看着她积极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行吧行吧,走吧。”他并没有真的让付曦开车,她的腿伤虽然表面痊愈,但阴雨天时常会疼,他知道彻底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付曦熟练地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啧啧感叹:“还是我福气好,有区长亲自给我当司机。对了,您刚才说还要捋什么事来着?”
孙哲文握着方向盘,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关于区里那几家老国企的事。今天印刷厂的谭大强来找我,反映拆迁时职工们的各种诉求和安置问题。我后来叫国资办的同志过来详细了解了一下,才发现光是在我之前没严抓财政的那几年,印刷厂一家就以各种名目从区里划走了五百多万!这还只是印刷厂,其他几家类似的企业,我也让国资办去查了,我担心都存在同样的问题。这都是国家的钱、人民的钱啊,想起来就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