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着双眼,维持着平稳的呼吸,试图伪装出熟睡的样子。
宋宁雅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孙哲文,你现在对我,是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他沉默着,以静制动。
下一秒,沙发扶手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伴随着她斥责:“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
孙哲文知道瞒不过去,只得装作被惊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宁雅?你怎么出来了?还不睡?”
宋宁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屁股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用力将他往沙发内侧挤了挤,逼仄的空间让两人几乎挨在一起。她不依不饶地追问,语气咄咄逼人:“少废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孙哲文无法再回避,叹了口气:“我觉得……既然我们之间本质上是一份协议,那么有些事情,还是划分清楚界限比较好。这对你我都负责。”
宋宁雅猛地转过身,俯视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讥诮的冷笑:“呵,协议。好一个协议。”
看着宋宁雅终于转身回了卧室,孙哲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卧室的灯并未熄灭,反而清晰地传出了笔记本电脑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嗒嗒”声。他暗忖:这宋宁雅,还真成了女强人了啊。
在疲惫和心事的双重煎熬下,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将他从浅眠中惊醒。他睁开眼,只见宋宁雅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正拖着一个行李箱从卧室走出来。
孙哲文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禁有些愕然:“啊?天……已经亮了?”
宋宁雅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的嘲讽:“原来孙区长日理万机的‘忙’,就是天亮了大半天还躺着起不来?”
孙哲文被她的话刺得有些不悦,坐起身反驳道:“我平时根本不是这样!还不是你昨晚闹了那么一出,害得我根本没睡好。”
宋宁雅眯了眯眼睛:“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起来,送我去机场。”
孙哲文愣了一下:“你去机场干嘛?”他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省城的天南国际机场,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让司机小任送你吧,他……”
话没说完,就被宋宁雅生硬地打断:“我男人还没死呢。”
孙哲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起身:“就不能说点吉利话?行行行,你等我一下,我洗漱完就送你。”
去机场的一路上,宋宁雅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孙哲文自觉没趣,也懒得找话题,便专注于开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了天南机场出发层。
宋宁雅径直推门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没等孙哲文重新起步,她却拖着箱子绕到副驾驶这边,敲了敲车窗。
孙哲文疑惑地降下车窗:“还有什么事?”
宋宁雅俯下身,目光透过车窗直视着他,眼神复杂难辨:“我昨晚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我会再过来一趟,我们把结婚证领了。然后选个时间,你跟我回京城家里一趟,走个过场,把该走的程序走了,这事……就算了了。”
孙哲文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应道:“好吧。”
孙哲文刚回到区政府办公室,就看到武彩正坐在外间的等候区。见他进来,武彩立刻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孙哲文有些诧异,一边放下公文包一边问道:“武总?这么早,找我有事?”
武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开口:“把你那位……宋大小姐送走了?”
孙哲文点了点头:“对,刚送走。”他以为武彩又会像往常一样出言嘲讽他几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武彩却话锋一转,变得凝重起来:“我来找你,是因为吴菁……她可能出事了。”
孙哲文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吴菁?哪个吴菁?”
武彩挺直了腰背:“吴守望的女儿。算起来,勉强能算是我的前继女。呵,孙大区长贵人事忙,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忘了吧?”
孙哲文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前继女’?有这么称呼的吗?”
武彩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喜欢这么叫,你管得着吗?反正我现在也是个没人要的老太婆了,无所谓。”
这话里透出的阵阵醋意让孙哲文感到一阵无语,他无奈地摇摇头,将话题拉回正轨:“行了,说正事吧。她怎么了?”
武彩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为这事来麻烦你,但我自己私下了解了一下,发现情况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前阵子她来找我,说省公安厅要对长期合作的供应商进行新一轮的生产资质评定。我一听就明白,这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武开科技来的。但我当时忙着新城二期和机场周边地块的事,实在抽不出身去打理这些关系,就全权交给她去处理了。”
“这段时间我断断续续问过几次,进展似乎很不顺利。直到最近我才了解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武彩的声音里透出担忧,“最关键的是,吴菁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回来了,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完全失联了。”
孙哲文听到这里,反而笑了笑,不以为意:“就那个小太妹?你还怕她出什么事?说不定又跑到哪里玩疯了,或者跟她那个男朋友……”
“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武彩打断他,“这一年多来,武开科技实际上一直是她在负责日常运营和管理,做得有模有样。人都是会变的!”
孙哲文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她?她还会打理公司?这我倒真没想到。”
武彩淡淡道:“所以你也别总用老眼光看人。谁不是从什么都不懂慢慢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