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城的雨从傍晚开始下,到了深夜仍未停歇,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将远处的灯光折射成扭曲的光斑。
宋承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俯视着三百米外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六十个保镖,分三班,每班二十人。”周添站在宋承身后,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他已经提小心谨慎很长一段时间了。”
宋承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别墅外围巡逻的黑衣保镖身上,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一次交接,比他预期的还要训练有素,这些人绝不可能是从翰城招聘的。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在玻璃上有些喧闹。
宋承拿起望远镜,对准别墅东南角的两个保镖。
那两人正在交接。
几秒后,宋承的嘴角微不可察扯了扯。
“他们换班的时间不是整点。”宋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七秒……”
周添放下咖啡杯,视线终于看向了宋承。
他其实没想到自己还能和宋承这样和平地待在同一个空间,甚至他们又要共事了。
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其实算不上太好。
宋承毫不在意周添是否听到了他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后上面写满了数字和简图。
周添见状才走近了看,发现那是每个保镖的巡逻路线和时间记录,精确到秒。
“明天早上六点二十三分,”宋承用食指点了点纸上某个位置,“西北角会有十七秒的空档。”
周添盯着那张表看了许久,指向表格上标注的一个位置,“可以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宋承收起表格,转身走向沙发。
沙发前的茶几上散落着几张别墅的平面图和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白成谦站在落地窗前的侧影,他穿着灰色西装,正在打电话,表情算不上好看。
“嗯,”宋承拿起一张照片递给周添,“你引开交班的两个保镖,我从西北角进。”
周添接过照片,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里面还有生物识别系统,怎么解决?”
宋承从茶几下层拿出一份医疗档案,扔在桌面上。
档案上贴着一个中年男子的照片,写着他详细的资料。
“他每周三上午会去别墅。”宋承的声音毫无起伏。
周添翻看着档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了然了。
没等他说什么,宋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
“明早五点,他会从健身房回家。”
周添将纸条收好,他拉开门,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雨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宋承走到窗前,望着别墅的方向。
雨似乎小了些,别墅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清晰。
他摸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英国,凌晨三点十七分。
公寓里,卧室的窗帘紧闭,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谢循舟的唇正沿着谢汀晚的颈线向下,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压在枕头上。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谢汀晚试图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却被谢循舟咬住了手腕。
“汀晚,专心点。”谢循舟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舌尖舔过她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
谢汀晚轻喘着骂了句脏话,电话铃声持续了十几秒后停止。
……
浴室传来水声。
谢汀晚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想起刚才的电话,她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有些意外,她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怎么了?”谢汀晚坐起身,拉过床单裹住身体。浴室的水声仍在继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白成谦和白韵之,”宋承说,“你可以选一个活下来。”
谢汀晚余光扫了一眼浴室磨砂玻璃后模糊的身影,随后注意力又回到这通电话上,“你准备今天动手?”
“也许。”宋承的回答简短而模糊。
谢汀晚没有马上说话,按理来说,她应该要选择白成谦,这个男人她接触过,而且他又和谢致牵扯颇深。
可毫无疑问的是,白韵之是谢致要的人。
“一个小时,我会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后,谢汀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英国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厚重的云层,她莫名想起来了和宋承在英国重逢的那一次,他看上去变了很多,可又好像和从前一样的刻板寡言,甚至冷血。
也许她可以试试在宋承之前把白成谦和白韵之都带走,但可以肯定的是,东窗事发后结局会有些麻烦和难看。
浴室门打开,谢循舟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站在窗前的谢汀晚。
“谁的电话?”他看见了谢汀晚握着的手机,声音里还带着点事后的慵懒。
谢汀晚没有回头。
“公司的电话。”她说。
与此同时,翰城的公寓里,宋承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窗外的别墅,雨已经停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他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看着白成谦的脸,眼神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