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湾秦山堡垒,东海防线核心节点。
浑浊的海水拍打着加固了无数次的防波堤,每一次浪涌都带来更多扭曲蠕动的黑影。
放眼望去。
从海岸线直到视界尽头,整个海面都已被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无数血兽如同沸腾的饺子般从海中爬出,源源不绝地涌上海滩。
堡垒前方。
历经数月血战堆积而成的尸骸,已然形成了一座环绕堡垒的、绵延数十里的恐怖“山脉”。
这些由破碎甲壳、扭曲骨骼、腐烂血肉构成的“山体”。
在惨淡的阳光下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和辐射尘,一些地方甚至还在冒着诡异的青烟。
新的血兽就踏着同类的尸山,疯狂地向上攀爬,冲向后方的壁垒。
秦山堡垒外加固的高大的混凝土墙壁上。
密密麻麻的炮口、导弹发射巢和重机枪位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火舌。
构成一道道死亡金属风暴,将冲近的血兽成片撕碎。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
轰鸣声、嘶吼声、金属撞击声交织成一曲永不停歇的末日交响乐。
堡垒内部。
三座压水堆正在超负荷运转。
核裂变产生的巨量电能通过变压器输送至堡垒正中心的巨大电塔上。
经由符阵,在堡垒上空形成直径五公里的淡蓝色电离炁盾。
这道由科技造物与传统修真融合所激发的能量屏障,此刻却成了抵御超自然侵蚀的唯一防线。
炁盾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内部是相对洁净的空气与忙碌的防御工事。
外部则是翻涌的血炁浓雾与致命辐射尘… …
荒诞的是。
由核裂变发出来的核电,此刻竟成了抵御外界辐射和血炁侵蚀的最后守护者。
\"第三换热机组过载!需要降低炁盾输出功率15%!\"
控制室内,操作员盯着屏幕上闪烁的警报嘶声呐喊。
\"不准降!\"
堡垒指挥官陈岩少将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让地勤班顶着辐射出去抢修!炁盾一破,我们变成死是小事,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就在他话音落落的瞬间,堡垒正面的炁盾突然剧烈波动。
一头巨型母巢怪。
正用它覆盖着钙化装甲的头部连续撞击能量屏障。
每次撞击都会在炁盾上荡开蛛网般的电弧,堡垒内部的灯光随之明灭不定。
\"是母巢怪!!所有重火力集中打击!\"
… …
城墙之下,是真正的血肉磨盘。
超过两百台承影机甲。
以小队为单位,构成了数道流动的钢铁防线。
它们如同磐石,在由血肉组成的潮水中屹立。
钛合金巨剑挥舞,链炮轰鸣。
将任何试图突破火力网的漏网之鱼绞碎。
机甲的动作依旧迅猛。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从它们略显迟滞的转向、以及公共频道里偶尔传来的、带着压抑喘息的简短汇报中,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麻木。
是啊… …
与黑区相比,他们的身后就是无数座堡垒城市,他们的压力又能小到哪里去呢?
“三号区,弹药告急!”
“七号区需要支援,出现新型腐蚀种!”
“医疗队!把伤员拖下去!”
命令和求救声在嘈杂的战场背景音中显得微弱而急促。
后勤人员驾驶着改装自矿用卡车的重型运输车冒着被击中的风险,在防线中穿梭。
补充弹药、抢修受损机甲,将伤亡的驾驶员拖回堡垒。
带着全套防护服的工程兵用速凝水泥临时加固被腐蚀的城墙。
可即便是这样。
他们的防护服在高辐射环境下最多只能坚持二十分钟。
即便是有罡气护体的机甲驾驶员,也无法长时间暴露在辐射之中。
基地大部分伤亡,并不直接来自于血兽攻击。
更多的却是意外暴露在核辐射与血炁侵袭下的各种后遗症… …
战线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血污和汗水。
眼神空洞却又坚定,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战斗,修补,再战斗。
希望似乎早已被日复一日的杀戮磨灭。
剩下的,只是一种本能的责任感和对身后家园的最后守护。
麻痹如同瘟疫般在防线间无声蔓延。
谁也不知道。
下一次兽潮的峰值会在何时到来,这道摇摇欲坠的防线,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这时。
防线中段,一处由尸骸堆积而成的“斜坡”突然崩塌。
大量血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这个缺口涌入。
瞬间冲垮了一个地煞小队的阵型。
数台承影机甲被淹没在猩红的潮水之中,爆炸的火光接连闪现。
“堵住缺口!快!”
防线指挥官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嘶哑,这样的损伤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可每一次都能让他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
天边突然传来奇特的嗡鸣。
透过被血污覆盖的观察窗,可以看到云层中正在降下银蓝色的光雨。
那是逐日号在穿过炁盾时激发的能量涟漪。
飞艇腹部的装甲板正在缓缓打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武器阵列。
更令人震惊的是,它的艇身正在与堡垒的炁盾产生共鸣,将原本淡蓝色的电离屏障染上了星辉般的银色。
它庞大的艇身沐浴在云层缝隙中透出的阳光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下方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飞艇沿着海岸线的方向平稳飞行。
其存在本身,就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希望?
紧接着。
一个沉稳的的声音传遍战场,乃至所有连接到公共频道的通讯器:
“同志们,我们反攻的时间到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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